李家人没有再来韩家闹,而韩家人自己反而争执起来了。
“娘,我想不通,既然衙门招工,为何不让我家老三去。”得知韩大朗谋了个好差事,张氏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找婆婆讨个说法。
韩老太一夜没睡,刚刚又折腾了大半天,此时已经精神不济想要休息了。面对咄咄逼人的儿媳妇,韩老太没给好脸色,直截了当的说道:“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人家大老爷就是看上了我大孙子。你要想让你家两个小的当差,再等两年吧。”
张氏见婆婆含糊重点,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上前争论道:“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二哥出事,我家老三忙前忙后急的跟什么似的,是他去城里请了县老爷来的吧。我家两个小的最大的纮文也才十一岁,昨晚熬了一夜守着那李家的大门。”
“还有我,这事儿从最开始就是我去李家找钱婆子讨说法,也是我从村东头哭到村西头,把这事儿闹大的吧?”
一家四口,人人出力,最后愣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反而是不哼不语的大房得了大便宜,这口气张氏怎么能忍下!
“真是笑死人了!”一直未露面的王三娘,此时端着一盘梅子走过来。
她抓了一颗梅子放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嘲讽:“你当老太太是有多大的脸面,她说让县太爷选谁,县太爷就选谁?”
“大侄子得了差事,连我这个冷心的二婶子都替他高兴。偏你一脑门子的官司,进我家门找不痛快。张翠娥,既然不痛快你刚才为什么不跟县太爷嚷嚷。现在孩子都进了衙门了,你跑这来说嘴。
“哼,我看你啊这是柿子捡软的捏。”
王三娘仗着娘家有钱,一直处处压制着两个妯娌。这次回家发现韩家不声不响的分了家,家里原本好些东西都被两个妯娌瓜分了。心里正不痛快,就碰见弟妹上门找茬,哪里肯放过她。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嫂子回来啦。我听说你是跟我家老三一起回来的,刚才断官司的时候,你去哪儿藏着去了?”
张氏叉着腰,一脸的蛮横:老娘忍了你十几年了,以前住在你家里头不得不给你几分面子。现在分家了,你王三娘休想再欺负我!”
“我自己的家,我想在哪个房间就在哪个房间。一个不高兴,我就可以赶你出去。”王三娘嘴巴用力,将嘴巴里的果核吐了出去。
果核落在张氏脚边,气的她直跳脚:“王三娘,你什么意思?!”
王三娘歪着头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我在家里吐个梅核,犯法啦?”
“你!”张氏气闷,指着王三娘骂道:“你,你嚣张跋扈!”
“哎呦,真不错啊。”王三娘拍了拍手,一脸夸张的嘲讽:“不怪人说韩家是书香门第啊,娘啊,瞧瞧你这三儿媳啊。连嚣张跋扈都说出来啊,啧啧,真是了不起啊。”
说完王三娘眼皮子一翻,直戳张氏的心脏:“唉呀,我记得十多年前,三弟妹家里穷的靠卖孩子过活。刚进门的时候,一口气连吃了五碗粟米饭。你在娘家都没吃过饱饭,现在也能说出文绉绉的词儿了。”
“呵呵,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张氏被妯娌翻出娘家的窘事,臊的头都抬不起来。眼泪都被她逼了出来,恨的咬牙切齿:“嫂子真是好记性啊,陈年旧事属你记得最清楚。”
“还行吧,也就比你们强点。”王三娘得意的捋了一下头发,翘起了二郎腿。
张氏看着王三娘天青色罗裙下露出来的绣鞋,随着她抖腿,一下又一下的吸引着她。
王三娘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红绫绣花鞋,鞋面上绣着一朵浅杏色的牡丹花。
张氏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脚上的这双鞋,一双用麻绳编的草鞋。这下张氏彻底被刺激到了,气的气血翻涌完全失去了理智。
“王三娘,你别得寸进尺啊!我是来.....”
王三娘捂嘴呵呵一笑:“哎呦喂,得寸进尺也会说啦。”
她扬起下巴,颇为嚣张的看着张氏:“你来说说,我怎么得寸进尺了?”
韩北卿听见争吵声,快步走向堂厅。见到她这‘跋扈’的亲娘正在得意的气着三婶张氏。
暗暗摇了摇头:王三娘气人是真有一套。
“三婶,你尝尝我新做的糕。这个可是连县令大人也觉得好吃呢。”韩北卿主动打破气氛,想将话题转移。
没想到引来张氏的不满,冷笑一声:“哼,县令大人也觉得好吃的东西,能是我等小民能高攀上的?”m.χIùmЬ.CǒM
“我听说,是你跟县令大人提的大朗?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大朗识文断字,又怎么会让他去县衙做文书。”张氏眯着眼睛,大骂韩北卿:“你就是个白眼狼,亏你三叔为了你们一家子忙前忙后。你那时候都要病死了,他日日给你去捕鱼掏鸟,一口肉也要省下给你吃。”
“有好事儿的时候,你竟然不想着他。”张氏恨的咬牙切齿,言语间尽是替自己男人感到心寒。
“原来三婶是在怪我?”韩北卿心知肚明,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哼,我哪儿敢怪你啊。这里是你爹娘的房子,你是秀才家的娘子,又入了县令大人的眼。我敢怪你....嘁....”
张氏阴阳怪气的白了韩北卿一眼。
“首先呢衙门招工告示写的是有志青年,我想这个青年大概就是年轻的意思。而且我三叔亲眼看见了招工告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想他本人是不大愿意的。”韩北卿提及韩老三,王三娘这下可有话说了。
“对呀,老三他自己就看见了招工告示。他当时要是愿意,大可以在衙门里问一问。不问就是不愿意,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王三娘大字不识几个,平常认识的字都是特定环境下的比如酒肆门口挂着的‘酒’,粮店里贴的‘米’诸如此类。
但是招工的告示上密密麻麻许多字,凑在了一起她就不认识了,不然她也不会在口舌之争上落于下风。
“我怎么是瞎操心?当时不正忙着找失踪的二哥么?要不是二哥耽误功夫,这时候我们家老三早就进了衙门,当,当,当那个什么文书了.....”
“我猜,三叔叔自己不愿意在衙门当差的。不信的话,三婶不如回家问一问三叔?”韩北卿浅笑的看着张氏。
“你胡说!入公门吃皇粮,谁还能不愿意?”刚才她可是瞧见了,那些衙役可是威风的很呢。
“翠娥,我当真的不愿意去县衙,你莫要在闹了!”
门外,站了半天的韩老三无奈的发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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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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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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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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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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