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北卿将碎银放在桌子上,又将今早韩老太给的盘缠放在了上面。
不用数钱,光看那一堆碎银的数量,韩老太都知道今天的账目不对。
“怎会这么多银钱?门口不是买了两筐的白线?还有你婶子们的两匹布,也是要花好些银子的。”韩老太忍不住上前数着桌面上的铜板,疑惑的看着孙女。
韩北卿这才笑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祖母听。
一番话说完,站在旁边的张氏忍不住惊呼起来:“那两大筐的白线竟是白给我们的?”
韩北卿笑着摇头:“当然不是,送回棉布的时候要扣在成本里的。”
韩老太十分的激动,看着孙女嘴角狂跳:“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这些棉线借给邻居们,然后我们来收?”
韩北卿点头:“我算了一下,进城一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田间地头屋里屋外,要干的农活多的数不过来。哪家也没有舍出来去城里逛一大天的闲人。”
“寻常人家进城卖布一次差不多是五匹布两百文钱。可进城的车马费就要花掉五六文,再算上一天耽误的农活,那亏的也不少咧。农闲的时候还好说,农忙的时候可急死人了。”
所以韩北卿猜测,村子里的人宁可少赚几文钱也愿意交付给韩家。
韩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当听见韩北卿提议的时候,老太太当即决定就要这么干。
“但是......”张氏面露担心的上前问道:“这棉线也是要花钱的,借出去了她们不认账可咋办?”
韩老太太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一辈子的脸面能为了二两棉线丢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要占这个便宜,以后还咋做人!”
张氏心里美滋滋,想到这是个赚钱的好路子。自然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娘家,眼皮子一耷拉就来了主意。
韩老太太将这儿媳妇的性子抓的牢牢的,见她这副神态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头一筐棉线极为重要,至于请谁家的媳妇儿帮忙,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个事儿你们就不用管了,忙你们的活去吧。”韩老太太大手一挥,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张氏插手。
张氏心有不甘,但此一时彼一时,她可不敢再惹婆婆不高兴。
脸上带着几分不甘跟落寂的走出了堂屋,抬眼便看见大嫂周氏抱着一匹靛青色生绢走了过来。
“呀,怎的选了这样老气的颜色?”张氏是喜欢娇嫩颜色的人,以为韩北卿挑的布料都是这样老气的。
周氏也是了解这个弟妹心思的,她一见两匹布的颜色便知道哪一个是自己的。心里对韩北卿的懂事越发喜爱起来。
“屋里还有一匹鲜嫩的颜色,你做一身襦裙等回娘家的时候穿正好。”周氏一脸高兴的对弟妹说着,她是个实在人,心里想什么就会说什么。
“大嫂!你怎么还盼着我回娘家啊!”张氏昨天差点被婆婆休了,这会儿谁跟她提回娘家,那都是故意羞臊她。
周氏闻言一愣,随后连忙尴尬的解释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弟妹你想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大嫂心里最清楚。”张氏黑着脸,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走了。
周氏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她自己见到这匹新布的时候想的就是回娘家穿。
明明是好心建议,怎的就被人扣了个帽子。周氏叹口气,抱着那料子悻悻的回屋去了。
韩老太没想到自己花钱买了两匹布,两个儿媳妇竟然起了龃龉。
不过此时她可没有心思调解二人的矛盾,她的精力全用在了找短工这件事儿上。
“我这心里头有数,村里老实能干心肠好的媳妇儿总共就那么几个。”
韩老太太坐在堂屋里盘算起来,她让韩北卿起草一份书契。毕竟是书香门第,自然要跟那些泥腿子与众不同一些。
签了书契韩家人就不怕有人毁约,自然有了书契以后起了纠纷,就算闹到县老爷那里也有个证据。
当然这个书契的主意是韩北卿提起的,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书契。不过是拿外祖王家来说例,给韩老太太一个警醒。
韩老太太一点就透,当机立断要韩北卿起草书契。
等韩北卿写完书契,又拿到秀才老爹那里让他看一眼。韩秀才看完之后确定没问题了,韩老太太这才拿着书契去了邻居家。
韩老太太第一个找的就是隔壁邻居二柱媳妇儿。
二柱媳妇儿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当即拍板定了这件事儿。只不过她不认识字,自然也不能签什么书契。
在她家里,签书契这样的大事儿那都是男人才能做的。纵然家里是她当家,可也不敢在那纸上涂涂写写。
韩老太这次找的都是跟自己要好的人家,不过三户而已,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
“去一趟县城耽误一天工不说,还要废银钱雇车。他家收棉布一匹三十五文钱,棉线白给咧。”Χiυmъ.cοΜ
“哦呦,天老爷啊,这是真的?!”
“可不是,我家后街二柱媳妇儿就给韩秀才家里干了活儿。那么一大笸箩的白棉线摆着,我能看不见!”
村口大槐树下,一群媳妇儿坐着乘凉纳鞋底。说起最近村里的大事儿,没有比韩秀才家收棉布更有趣的了。
“二柱媳妇儿,钱婆子说的是真的?”
二柱媳妇儿手里的针拿到头上挠了挠痒,笑着对众人点头:“啊,是有这么回事儿。”
“那白棉线真的是白给的?”有人不太相信,毕竟天下没有掉馅饼儿的事儿。
“哪能白给啊!”二柱媳妇儿咯咯直笑:“人家给三斤的白棉线,难道你能织出来一斤半的布?若是偷占了那棉布,韩家老太太不得吃了我。”
“真的给现钱?我家两个闺女一天能织三匹布,送到她家能给钱不?”
赚的少点就少点,天天能有进项也是好的。很快,韩秀才家院子里占满了过来咨询的妇人。
不过一天的功夫,韩老太手里的碎银就花光了。
看着半屋子的白棉布,张氏再次乌鸦嘴:“收了这么多的白棉布,那城里不要可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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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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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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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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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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