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开个玩笑就打人啊?”
“这小白脸,是在找死!?”
“啊抱歉——”这一句是下意识地朝被打翻酒水的那一桌道歉,但下一秒罗德便回想起他们也参与了对自己的羞辱,年少气盛还遭受莫名的戏耍嘲弄,理性和克制早已失控,明明滴酒未沾,罗德却也像喝了半天一样满脸通红。他竖眉死死盯住发声者:“谁还敢再叫我小白脸,我……我连他一起揍!”
“靠……我的牙,上啊,教……训他!”被打翻的男人躺在地上捂着脸,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叫了起来,他的三个伙伴迅速抄起家伙围了上来。
“臭小子,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别动家伙!”最后一句话是三名佣兵中的为首者向伙伴们说的,他到底年长沉稳些许,怒归怒,并不想惹上大麻烦。
这可是米德兰帝都,西大陆治安最好的城市,光天化日在斗殴中伤人性命,是绝不可能安然走出城门的。
“别打,住手!”酒店老板大声叫着,同时迅速向一名手下做手势,“要比试身手,去店外空地上,屋里打坏了东西得赔钱!”
酒馆里的笑声消失了,气氛却重新热烈起来,比起滑稽戏,打架显然更能刺激他们粗大毛糙的神经。无关的人收拾好个人物品准备看热闹,收到指令的侍从悄悄从边门出去找人,被打者的伙伴们则捋起袖子围向少年。
“替我爹娘教训我?你们给我的爸妈提鞋都不配!”罗德残存的一点自控能力让他听清了店主的话,不想殃及无辜的他拉开大门,“来啊,到外面去,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佣兵的本事!”
店主让出去打就真出去打?
酒馆斗殴大伙见多了,但这么听话的事主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短暂的愣神和腹诽后,就连刚刚被波及打翻了酒菜的那桌人也兴奋起来,整个酒店里的人哗啦啦地全跟着四名正主走出了屋子,在街道上为他们围出了“角斗场”。
熙熙攘攘间,约架的双方面对面摆开了阵势。
距此不远就是下城区的核心集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起初只有酒馆里的男性顾客们围观,但热闹很快吸引来了更多吃瓜群众——一层又一层不断加厚的人墙里,有的在急切地询问对峙双方起冲突的原因并对此评头论足,有的则在为那个看上去如此纤瘦的少年竟敢挑衅三名壮汉而吃惊……当然,也不乏一些女性看客发现被围住那名少年出众的相貌,以“怜香惜玉”的心态进行微弱的努力,尝试阻止这场斗殴。
场地中间,被无数道目光盯住的罗德已经血脉偾张,脑海中再容不下其它任何念头。
“来吧,你们三个一起上!”他用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最凶狠的表情、最嚣张的语气朝对面喊道。
三个佣兵互相看了一眼,呈三角形围住了少年。
他们喝了点酒,但还没醉到毫无判断力的程度,眼前这少年出拳极其快准狠,一个个上说不准就被逐个击破……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对方口出狂言,那他们自然也不讲什么武德了。
“上!”
真正想打架的人不会有太多废话,眨了眨眼,三人从不同方向同时攻来。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回是六手——还是属于三个搭档已久、十分擅长联手作战、而且丝毫没有留力的佣兵的六手。
眼看被围住的少年就要让三条壮汉一拥而上按倒在地结结实实胖揍,局势却朝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而去。
三名佣兵出手的时机完全一致,只可惜拼尽全力的攻击在集中精神的罗德眼里也如蜗牛一样迟缓,他不退反进,快速向前迈出一步——此举瞬间摆脱了自身需要同时应付三对拳头的困境。他迎向正面冲过来的那名佣兵,轻而易举地避开其一记直拳,抓住佣兵来不及收回而伸直的右臂和左肩一把将其推向第二人,趁这两人跌撞在一起的空档低头躲过背后第三人的一拳,向后一肘顶在对方肋下,在其吃痛缩身的瞬间转过身来,一拳锤到他脸上把他打得满面开花,跌了开去。
围观群众反应快的开始惊呼或叫好,场中的态势却仍在飞快变化。
飞快地拍拍手,罗德重新扭头看向稳住身形重新扑过来的前两人,进步侧拳、闪避、扫腿,上肢和下肢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和力道分别落到这二人身上,瞬间把这两个佣兵也撂翻在地。
直到这时,看客们的哗然才慢一拍地达到了顶峰。
太快了。
所有人都以为会见到一场单方面的欺凌或打作一团的烂架,谁知这看起来文弱的少年出乎意料的能打。短短几秒、气氛都还没预热到位,就干脆利落地揍翻了三个远比自身体格要壮的汉子,一些来晚或走神了没看到过程的路人们懊恼疑惑地询问经过,而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偏偏还眼力劲一般的人则带着不满和难以置信,朝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三人发出嘘声并喝倒彩,让他们赶紧别装了起来继续打。琇書蛧
只有挨揍者本人和眼力足够的行家才看得出,出手这少年虽在每个对手身上都只攻击了一两下,却是势大力沉效果惊人,倒地的三人不躺个几分钟绝对站不起来,说不定还有伤筋动骨。
酒菜被打翻的那桌佣兵们面面相觑,最终默默达成一致:不找这小魔头算酒水的账了。
“来啊,还有谁不服,还有谁觉得我很可爱?”被围观人群的喧闹弄得心烦,罗德朝周围喊道,“又是谁今晚想和我睡?出来打一场,赢了我跟你回家!”
没人接话,躺在地上的三人没再爬起来自讨苦头,围观人墙则越来越厚。拳头击中对方皮甲和骨骼的部位隐隐生疼,宣泄掉大半愤怒情绪的罗德被风一吹,心中忽然懊恼翻涌上来:明明保证过不再打架的,今天却又破了诺言……母亲知道一定又要气死,也许,是时候赶紧开溜了?
正抬眼寻找合适的逃离方向,围成一圈的人墙却忽然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道,喀啦啦的金属摩擦声里,一队衣甲鲜亮、全副武装的士兵挤进人群:下城区最繁忙的集市历来就是治安管理的重点照顾对象,酒馆主派人去寻的帮手——在附近巡逻的卫队到了。
带队军官慢吞吞地踱进场中,皱眉观察已经结束的斗殴残局,朝身后士兵摆了摆手。
“白日斗殴,无法无天,全都拿下!”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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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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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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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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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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