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沈雁书先侧开脸,他伸手扯下了床帘,隔离了床外视线。
门口的人并没有走,他们甚至将耳朵贴在缝隙里偷听。
沈雁书背对着许清凝,他斟酌了很久,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尤其是对着她。
“你……”
许清凝见他支支吾吾的,显然有话要说,却又不肯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
沈雁书小声细语:“门外有人偷听。”
许清凝:“我知道啊。”
然后呢?
沈雁书脸色已经泛红,幸好烛光不是很亮,否则他的羞愧已经暴露干净了,他日后还有何面目见她?
“郡主,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我们得装出……”
他饱读圣贤书,心知此言太过孟浪,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而且她还是郡主,实在是大不敬啊。
许清凝见沈雁书的脸很红,甚至红到耳根子后面了,熟透的苹果便是如此吧。
她明白过来了,一脸淡定。
“哦,我们不就是要演戏吗?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她身子往后倒,平躺在床上,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许清凝发现,真要演戏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她面对的还是一个……正经得不行的男人。
而且她确实也没经历过那种事,他不应该教教她吗?
许清凝叹了一声,面露难色,尴尬地笑了声。
“沈大人,我不会。”
沈雁书转过身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娇艳欲滴的女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情愫涌动。
他很快低垂眉眼,“把你的手给我。”
许清凝照做了,将手递给他,“呐。”
沈雁书说了句:“得罪了。”
许清凝并不知道沈雁书打算干什么,等他碰到她伤处的时候,她没做任何心理准备,不禁痛呼出声。
“啊~”
她漂亮的眸子里蕴满了水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很是委屈。
这是被痛出来的。
沈雁书见状,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些?
“你……可以哭,不必忍着。”
既然是做戏,就要做得认真点,许清凝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这段时间以来,许清凝有太多委屈和愤怒,但她是个极能隐忍的人,就算是哭,也只是默默地掉眼泪,不会大声发泄出来。
当下碰了这么个时机,虽说是为了演戏,可许清凝还是真把自己的情绪给哭出来了。
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到了房间外面。
这声音,落在他们耳朵里,只当她是被沈雁书给强迫了。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
“动静还真大,就是这声音听起来怪惨的。”琇書蛧
“没想到沈大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床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男人装得像正人君子,结果脱了裤子就变禽兽。”
“不过,我们可以去和老爷交差了。”
……
许清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估计着有一刻钟了。
时间好像不短了,应该可以停了吧?
她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沈雁书。
“沈大人,还要继续吗?”
沈雁书在刻意抑制什么,他坐在床的另一头,双目禁闭,看起来像是在参禅?
许清凝叫了好几声后,沈雁书才反应过来。
他说:“嗯,他们走了,可以停了。”
许清凝躺在床上,她虽然停止了哭声,身体却还在因呼吸而起伏。
原本单薄的外衫早就敞开滑落至肩头,露出了大片雪白肌肤,她的头发散落在身上,青丝白雪,香艳诱人,且她眼眶红肿,更是多了些脆弱得让人想去呵护的冲动。
房间里顿时变得无比安静,沈雁书的心跳声很快,似乎要冲破胸腔的禁锢。
这让他觉得危险。
沈雁书抓起里侧的棉被,盖在许清凝身上。
似乎一床还不够。
他又抽出一床,继续盖在她身上。
好了,这下应该安全了。
许清凝有点热:“……”
“我去那边坐着。”沈雁书掀开了床帘,坐在方才坐过的椅子上。
许清凝感觉自己又被当成洪水猛兽了,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呼了两口气,说。
“沈大人,你明日出去后,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一旦我的真实身份暴露,他们肯定是要杀我灭口的。”
沈雁书眉宇凝着忧色,看向床榻处。
到目前为止,许清凝并没有流露半点哀怨恐惧之色,也没有像别的姑娘,哭哭啼啼央求着被救出去,她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凡人。
可她毕竟只是凡人,也会死,也会受伤。
许清凝像是猜出了他的想法,又道:“在你带兵包围这栋宅子之前,别急着救我出去,你放心,我有办法能保全自己。”
沈雁书放心不了:“你有什么办法能保全自己?”
“只要我明面上不反抗他们,他们暂且不会动我。”许清凝眸光转了转,“毕竟,找一个更加年轻美貌的女子来填补我的空缺,并非容易之事。”
沈雁书问:“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许清凝当初离开京城去凉州,她给许竣的理由,是去看望千里之外的外祖母。
既如此,再用这个理由骗骗沈雁书吧。
“其实这不是他们弄的,我是在看望外祖母的路上,遇到了打家劫舍的土匪,然后才受了伤。”
“对了,如果你需要人证的话,可以去找一个人,红姨。”
红姨卖了那么多姑娘给左威,除了被囚禁在这里的姑娘,她就是左威进行权色交易的间接人证。
沈雁书想了很久,的确不能直接带许清凝出去。
为了大局考虑,他只能接受她的建议。
“好,那你等着我。”
……
沈雁书在椅子上坐了一整夜,彻夜未眠,直至天明才离开房间。
满朝文武,左威最忌惮的人就是沈雁书,此人入朝为官没有多久,心性却如石头一般,软硬不吃,也没有弱点。
他原本怕沈雁书不近女色,没想到啊,还是破了戒。
看来男人嘛,总是容易败在女人身上。
左威笑吟吟地走过去,问道:“沈兄,昨夜睡得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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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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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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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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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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