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东齐最看重礼尚往来,臣女献舞之前,北凉使臣是不是当献上才艺以博众人一乐呢?”
朱罕似乎没想到许清凝会这样说,他愣了愣,也没当回事,反正他什么都不怕。
“你想让我做什么?”
许清凝垂眸,掩饰住眼里的窃喜。
很好,鱼儿上钩了。
“臣女听闻,北凉人力大无穷,使臣不妨让我东齐人都开开眼,究竟是不是真的?”
朱罕捶了下自己胸膛,骄傲道:“当然是真的!”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这个殿内的所有东西,我都可以搬起来!”
许清凝勾了勾唇,故意激他,“欺君可是死罪,使臣能证明自己吗?”
朱罕说:“证明就证明!”
许清凝指了个方向,“殿门处摆放一实心石狮子,重约四百斤,使臣可以试试。”
朱罕还不知道掉进了许清凝的陷阱里,只当要表现自己,他巴不得杀杀这些东齐人的威风,让他们看看北凉人有多厉害?
“那我就不客气了。”
朱罕阔步朝门口走去。
他挽起自己的两只衣袖,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双手搓了搓,抱住石狮子的身体,接着厉喝一声。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朱罕。
只见那石狮子还真的慢慢上升,被抬起来了……
朱罕使足了力气,脖子发粗青筋暴起,尤其是手臂的经络根根涨红。
在场诸位扪心自问,没几个能举起这石狮子,朱罕做到了,也算是力大无穷了。
他心里正得意,谁知摸到了什么油腻腻的东西,手心顿时打滑。
这石狮子往右倾斜,随时都能砸下去。
众人眼看着就要压在朱罕身上,难免惊呼出声。
这么重的石狮子,要是砸下去,岂不是直接将人压成了肉饼?
朱罕心道不妙,想要撤手避开。
所有人听见猛烈沉重的一声,甚至还感知到了穿过地面的阵阵振动。
石狮子摔下去了。
虽然没四分五裂,但也有了不少裂缝。
朱罕侧身趴在地上,幸好躲避及时,没有被石狮子给压扁,但他的左脚被压到了些,流了不少的血。
许清凝见状,觉得有些可惜,怎么就只伤到了脚呢?
就该把他整个人都压成烂泥。
她走出几步,说:“使臣,北凉人所谓的力大无穷,也不过如此嘛,你还是先去处理伤势,免得残废。至于我的舞,你怕是看不上了。”
许清凝的语气很平静,朱罕却听出了不少讽刺嘲笑,他眼下最要紧是保住自己的腿,没时间和这个女人纠缠。
皇帝也没想到,明明是朱罕有心羞辱许清凝,结果反把自己给砸了,还丢尽了脸面。
许清凝这一招,既报复了朱罕,又扬了东齐威风,还让自己免除献舞。
他还真是没看错人啊。
但皇帝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朱罕重伤,毕竟还是个使臣,“来人,将使臣抬下去,传太医好好诊治。”
这场混乱之后,宴会也变味了。
大部分人觉得朱罕是打肿脸装胖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如此。
而那些聪明点的人,或许猜到了,这件事肯定和许清凝有关系,对她也重新审视了起来。
尤其是吴海,他还打算过段时间向皇帝提出致仕,经过这事,心想还是趁早吧。
至于许清凝,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在意外人如何看自己。
既然宴会散了,那她也回家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迎面碰见了江意柳。
许清凝对江意柳的印象,还是当时同住明雅阁里、那个孤僻高傲的太傅千金。
哦,对了,她和萧屿关系匪浅。
还是青梅竹马呢。
许清凝启唇道:“江小姐,好久不见。”
江意柳看了许清凝几眼,又看了许清凝的丫鬟几眼,最终冷笑了下。
她抓住紫兰的手腕,“怎么不去洗洗呢?”
紫兰手指里沾了些梳头油,之前,郡主让她去石狮子嘴里面抹油,她做完后忘记了洗。
江意柳也没如何针对紫兰,很快就松开了。
她看向许清凝,讥笑道:“平阳郡主,你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许清凝示意让紫兰先去马车上等。
虽然江意柳出自书香门第,家里人都是文人,可她身手不错,许清凝至今都记得,江意柳那会威胁她,差点给她劈成两半呢。
论打,她是打不过的。
许清凝弯了弯唇角,“多谢江小姐夸赞,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啊。”
江意柳瞥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萧屿的面子上,她早就揭发这个女人了。
“虚伪!”
许清凝:“我最是真诚了,哪里虚伪?”
江意柳:“我看见你婢女偷偷摸摸对那石狮子动手脚,你心里明明害怕我告密、甚至对我起了杀心,却偏偏还对我笑脸相迎,不是虚伪是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许清凝没想到心思被江意柳看穿了,笑了笑,“你可真聪明。”
“阴阳怪气!”
“实话实说。”
“哼!”
江意柳撇开脸不看她,“你最好谨慎点,可不是人人都像我会替你隐瞒。”
许清凝:“那我就先谢过江小姐的隐瞒之恩了。”
说来奇怪,江意柳从不和任何人多说话,却特意过来敲打许清凝,让她……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江意柳没好气说:“你这虚情假意的感谢,我可不要。”
许清凝又说:“那我改日登门拜谢,算有诚意吗?”
“呵,不必了。”
江意柳说完就走,不打算和许清凝多说话。
其实紫兰给石狮子抹油的时候,除了江意柳看见,还有一个小太监。
如今那小太监的尸体,正泡在河里面呢。
许清凝看着江意柳远去,心想这个人可真奇怪,也不知是敌是友?
……
回去之后,许清凝收到了死士递来的玉佩。
她说:“这墨玉佩是苏迎的,我以前见他戴在脖子上,对了,苏夫人也有一块一样的。”
但苏夫人的那块,被许清凝藏起来了,以免被人拿走。
死士:“主子,现在可以确定,苏小公子真的在凉州。”
许清凝捏了捏眉心,如果她没猜错,苏迎是被人绑架了。
而那个绑架苏迎的人,是想引诱许清凝前去,顺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许清凝又不能弃苏迎不顾。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然苏迎的玉佩不会轻易被你找到,毕竟皇帝也在派人追查,为什么他们一无所获呢?”
许清凝脑海里的思绪很乱。
“看来,我还真的要去凉州一趟了。”
但,如果她去了凉州,很有可能会碰上萧屿,
只要苏家人还没脱罪,许清凝就不可能永远待在凉州,她注定要回来的。
那时候,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他分开呢?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许清凝决定好了,亲自去凉州把苏迎救走。
可是从京城去凉州,一路上要经过很多城门,她没有通关令牌,还真是有点麻烦。
她沉思了会,突然想到,北凉使臣不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吗?
不如她干脆混进北凉人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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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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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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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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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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