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打旗帜但又穿着叛军制服的,是汴州军和柳州军。
这两个州需要防守自己的城市,所以能够抽调出来的士兵,也就眼下这么三四千人。
但偏偏就是这么点兵马,像是鱼刺卡在喉咙里,让叛军难受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安庆西脸色铁青的说道:“击鼓,让士兵们压上去,一定冲过野猪林!”
叛军士兵也知道形势危急,他们拿着刀剑,怒吼着朝营寨的方向冲杀过去。
很快,叛军将营寨围住,双方叮叮当当的厮杀了片刻,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叛军的将军们眼看营寨被围住了,便建议不要再缠斗了,干脆直接越过营寨就是了。
反正汴州军和柳州军人数少,而且不善于肉搏。
叛军只需要围住营寨让他们出不来,然后一窝蜂冲过河谷就是了。
安庆西最怕的就是被官兵追上来。
至于汴州军和柳州军,反正能杀就杀,杀不了也就算了。
在众将的劝说下,安庆西终于在士兵的保护中缓缓踏上了战场。
虽然是将门子弟,但安庆西很少亲冒矢石。
侍卫们举着盾牌,层层叠叠的护卫在安庆西的身边。
密集的羽箭打在盾牌上,发出咄咄咄咄的声音。
偶尔有一两支羽箭从盾牌的缝隙穿透进来,吓得安庆西脸色发白。
安庆西的侍卫们倒是忠心,宁可自己受伤,也要将安庆西护得严严实实。
躲在盾牌下面的安庆西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走得真是度日如年。
短短一千步的路程,安庆西在盾牌下面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脱离了敌军的攻击。
安庆西直起身,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些盾牌。
盾牌上扎满了羽箭。
显然汴州军和柳州军也发现了安庆西的位置,把他这边作为了重点攻击的对象。
但是直到最后,两支赢弱的州军也没敢出来肉搏,只是躲在营寨里放箭而已。
安庆西暗暗庆幸:还好自己选择了强行闯关突围……
在众人的簇拥下,安庆西大步朝着北面走去。
……
一路走来,安庆西和绝大多数叛军心情喜悦,脚步轻快。
但也有人感到疑惑。
汴州军和柳州军守在野猪林河谷,疑点甚多。
比如为什么两座营寨不能合二为一、扼守要冲?
比如为什么两支州军要在河谷口上驻防?如果在河谷前方的狭窄处设防,岂不是更好?
比如为什么汴州军拦截的力度这么弱?如果对方拼死缠斗,肯定能等到官兵的援军。
叛军大将李归仁一边走一边想,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李归仁的视线,无意中接触到路边的溪流。
河谷中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叛军士兵,干涸的溪流中也有不少人。
李归仁忽然明白了一切,吓得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河谷中崎岖难行,没有骑马的李归仁脸色苍白跑了过来:“陛下,赶紧退到山上去!”
安庆西茫然看着李归仁。
李归仁面无人色的喊道:“陛下你看,河谷里的溪水是断流的!”
野猪林,是一个河谷冲刷之后形成的稀拉树林,经常有野猪和其他猛兽到小溪边来饮水。
小溪流水潺潺,比一条河流略小,但也算是水源丰富。
可问题是,阴雨天气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各地都是河水、江水暴涨。
怎么偏偏这条小溪里面就没有水了呢?
显然,是有人在上游筑坝截流,将溪水挡住了。
这段时间阴雨连绵、水量充沛,上游还不知道存了多少水呢。
李归仁拉着安庆西朝两侧的山上逃去。
侍卫们拼命大喊大叫,想要招呼士兵们跟着一起到山上去避险。
然而千军万马的混乱之中,任凭他们如何大喊大叫,也无法让多少人听到。
没等安庆西到达附近的山坡,远处传来沉闷的响声。
一道汹涌的水流从上游倾泻而下。
水浪有三层楼那么高,汹涌的洪水中还夹着许多木桩。
最可怕的是,安庆西隐约看到,那些木桩上居然还有不少钉子!
听到洪水的咆哮之声,叛军士兵终于如梦初醒,狼狈不堪的朝着高处逃去。
一时间人挤人、人踩人,只要摔倒在地,就肯定要被踩踏致死。
甚至有人为了活命,拿起武器朝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同袍乱砍乱杀。
洪水来得很快。
除了一些走在河谷边缘的叛军士兵及时上岸,大量的叛军在洪水中被淹死、撞死、踩死。
汹涌的水流到了谷口的时候,已经减弱了许多。
剩余的洪水中带着无数叛军的尸体,从营寨边上冲刷而过。
汴州军和柳州军发出欢呼声,气得安庆西脸色铁青。wWW.ΧìǔΜЬ.CǒΜ
“陛下,我们快走吧……”李归仁拉着安庆西的胳膊含泪说道:“事已至此,陛下能回到范阳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回去,我们还能重整旗鼓。”
安庆西点点头,他重重在李归仁肩上拍了拍,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向北方。
在安庆西身边,只剩下栖栖遑遑的近万名叛军士兵。
野猪林一战,两支缺乏训练的州军凭着水攻,愣是让无数能征善战的叛军士兵折戟沉沙。
就连叛军大将田乾真,也在洪水中被木桩砸中,当场砸得气绝身亡。
快要离开河谷的时候,安庆西又遇到一支汴州军的搔扰。
这支汴州军只有数百人,远远的朝着叛军放箭。
叛军这边被射死了几十个人,气得安庆西派人冲过去厮杀。
见叛军杀气腾腾的冲过来,那支数百人的汴州军转身就跑。
安庆西气得直跺脚。
虽然知道对方不停搔扰自己,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但安庆西心中这口恶气,实在是憋得难受。
强压下怒火,安庆西和士兵们一起步行北上。
没有战马,又士气低落,叛军便把路上遇到的百姓当做泄愤的对象。
这支残兵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焦土和尸骸。
走走停停,到了第二天中午,叛军的后面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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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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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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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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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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