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眼花了?
对!
一定是眼花了!
父皇怎么可能活着,父皇怎么可能还活着啊!!
当扶苏看到嬴政的刹那,整个人都惊呆了,以至于在叫出那句父皇之后,脑袋一片空白。
而赵昆的反应相对要好点,虽然也有些惊愕,但还不至于像扶苏那样失神。
其实也怪不得扶苏如此震惊。
毕竟一个在自己记忆中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跟活见鬼差不多。
没被吓死,已经算是身体硬朗了。
当然,嬴政也不是故意吓扶苏的,而是迫不得已。
怎么说呢,其实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缓了缓情绪,定了定心神,赵昆咽了口唾沫,讪讪的道:“义父,您来了啊?”
他这话里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疑惑嬴政怎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二个是惊讶嬴政怎么突然来军营了。
然而,嬴政并没直接回答,只是淡淡的反问赵昆:“听说项羽已经死了?”
“嗯?”
赵昆一愣,旋即笑着道:“义父的消息可真快,确实,项羽已经自刎乌江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军咸阳?”嬴政皱眉追问。
赵昆想了想,拱手道:“我本打算回雍城跟义父商议后再决定,既然义父来了,那就由义父全权决定!”
“好!那就定在三日后,进军咸阳!”
嬴政点了点头,旋即又望向扶苏,不悦的道:“扶苏,你还要痴呆到什么时候?”
“啊?”
听到嬴政的话,扶苏猛地回过神来,不由冲上前抱住嬴政,失声痛哭:“父皇——”
“父皇,儿臣不孝,您走这么久,儿臣都没来看您,父皇,您知道吗?赵高篡改您的旨意,让胡亥继位,我大秦的天下被胡亥败光了!”
“父皇啊,儿臣不孝,没能守护好咱们大秦的天下,儿臣无颜面对你啊父皇......”
“呜呜呜——!”
嬴政:“.......”
赵昆:“.......”
两人对视,皆是无语。
片刻,赵昆不动声色的挠了下扶苏的后背,小声提醒道:“大哥,快别哭了!”
“嗯?”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触感,扶苏愣了愣,旋即泪眼朦胧的道:“昆弟,你怎如此不知礼数,父皇都回魂了,你怎么还站着?快跪下!”
“我....”
赵昆欲言又止,下意识看向嬴政,却发现嬴政面色铁青,隐隐有发怒的征兆,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义父,大哥他....”
“哼!”
嬴政冷哼一声,就要踢开扶苏。
哪曾想,他刚一迈开腿,扶苏就一把抱紧他,哭诉道:“父皇!父皇你不要走,儿臣还有很多话想跟您说!”
嬴政:“.......”
“父皇,您知道吗?大秦的天下乱了,六国余孽全都复国了,他们攻入关中,准备覆灭我大秦数百年基业!”
嬴政:“.......”
“当此之时,儿臣也跟着昆弟起兵了,虽然儿臣理应维护秦法之神圣,不该做乱臣贼子,但父皇您泉下有知,别怪昆弟,都怪儿臣吧,是儿臣这个做大哥的没有好好教导弟弟!”
“父皇,儿臣罪该万死,让您失望了——!”
嬴政:“.......”
赵昆:“.......”
两人对视,眼中满是无奈。
片刻,赵昆叹息一声,悠悠道:“义父,摊牌吧,别为难大哥了!”
原本满脸怒容的嬴政,听到赵昆的话,正欲开口,忽然一阵剧烈咳嗽。
跪在地上的赵昆猛然抬头,却见嬴政轻轻摇头,并伸手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
见到这一幕,赵昆顿时明白了许多。
看来,即便是吃了解毒药,嬴政的身体依旧没能挽救回来。
不然加上延寿丹的作用,怎么也不可能才坚持三年左右。
嬴政这一生,有半数的时间都在忙于政事。
有人说,这是因为他独断专行,喜欢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手里,喜欢掌控天下所有事物。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大秦奋六世之余烈,横扫六合,统一天下,建立了一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帝国。
坐拥的疆域,也是当时之最。
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嬴政面对这样一个崭新的帝国,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对于治理一个前所未有的帝国,所需付出的心血,可以说日以继夜,不眠不休都是家常便饭。
因为你每一步都要小心探索,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之所以勤政,那是不想留有遗憾。
然而,最终得到的,却是百姓心中的怨愤,以及帝国的不堪重负。
如果打下天下,嬴政便贪图享乐,修养身体,他还会中年崩卒吗?
如果不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治理国家,他如何从一个英明神武的青年,变成了一个中年如残年的老者?
似乎所有人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再强大的君主,终究都有老去的一天,没有谁不留遗憾。
当然,现在的嬴政已没什么遗憾了,就像扶苏说的,他有过错,有过败笔,但他有个儿子,改变了一切。
有人说,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曾有拥有的美好。
可对嬴政来说,失去代表新生,这个帝国迎来了新的开端,或许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是他希望看到的,也是所期待的。
擦去嘴角暗红色的血迹,嬴政冲扶苏抬了抬手:“起来吧,父皇知道,你是一个好儿子......”
“法,不过是帝王治理天下的武器,你将法视为帝国的根本,这本身就是错的。侠以武乱法,儒以文乱国,如果天下人真的都懂法,又如何被六国余孽蛊惑,从而揭竿反秦?”
“还记得陈胜说的那句话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野心,包括你我父子三人,都是如此。法能约束的,永远都是遵纪守法之人,法不能约束的,只能是违法乱纪之人!”
说到这,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道:“扶苏,父皇不怪你,是父皇给了你压力,这段时间,父皇看到了你的成长,你虽然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但却是个好大哥!”
“父皇,您.....”
扶苏听到嬴政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却见嬴政微微一笑:“你想的没错,父皇没有死,而且父皇一直在你身边!”
“父皇没有死,父皇一直在儿臣身边?”
扶苏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嬴政。
嬴政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反问道:“还记得赵昆的义父吗?”
“昆弟的义父是父皇?这,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是一个人!”
“当时父皇被嬴元曼毒害,是赵昆的仙药救了父皇,不过仙药的副总用是改变容貌和体型,所以你我父子才当面不识!”
听到这话,扶苏心头一震,转而望向赵昆:“昆....昆弟,是这样的吗?”
“是的!”
赵昆点了点头,道:“父皇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扶苏站起身,疑惑的看着嬴政和赵昆。
嬴政和赵昆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嬴政率先开口:“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父皇想看看不一样的你!”
“父皇想看不一样的我?”
扶苏反问了一句,忽地泪如雨下,仰天大笑:“哈哈哈!就因为这,就因为这荒唐的理由,父皇眼睁睁看着我在你面前,却不与我相认?!”
“大哥....”
眼见扶苏在崩溃的边缘,赵昆有些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安慰他。
哪曾想,扶苏一把推开他,惨笑道:“哈哈哈,义父!好一个义父,原来从始至终,我就是个傻子,连你也戏耍我!”
“大哥,我没有!”
赵昆见扶苏状若癫狂,眼眶都红了。
而扶苏却歇斯底里的怒吼:“别叫我大哥——!”
“你,你们,好一对父子情深,是,我是不配做皇帝,我做了三十年的长公子,从未将皇位放在心上,我只想做一个父皇的好儿子!”
“可父皇是怎么对我的?在母亲和姨娘离开我之后,独宠胡亥,对我一再苛责,我以为这是父皇寄予厚望,可后来,我发现我无论怎么做,都不得父皇心意!”
“在我心若死灰的时候,昆弟出现了,我想我或许不是一个好儿子,但我可以做个好大哥,昆弟给我写信,我每封必回,甚至为了昆弟,我忤逆待我如亲子的蒙将军!”
“可昆弟是怎么对我的?什么事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跟你们起兵造反,陪你们东征西讨!”
“在胡亥矫诏赐死我的时候,我担心的只有昆弟的安危,甚至违背从小遵守的法理,杀光使团所有人,毅然来找昆弟,最后见到的却是你们父子情深!”
听到这话,赵昆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泣不成声:“大....大哥,对不起.....”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
扶苏冷冷扫了赵昆一眼,怒发冲冠的道:“我没你这样的弟弟,我不配做你大哥!”
说完,猛地冲出帐外。
“大哥!”
赵昆见扶苏冲走,吓了一跳,真怕他做傻事,于是也想跟着冲出去。m.χIùmЬ.CǒM
然而,就在这时,嬴政一把拉住了他,叹息道:“让他去吧!”
“可是....”
赵昆犹豫了一下,担忧道:“父皇,大哥心态崩了!”
“他如果还当自己是朕的儿子,朕就相信他会挺过来!”
“这不是挺不挺过来的事,这是我们确实有点过了!”
赵昆摇头苦笑。
嬴政却一脸淡漠:“他是朕的儿子,所以再过分的事,都必须承受,因为这个国家,需要他承受一切!”
好家伙!
原来始皇帝的儿子都得这么心酸吗?
动不动就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不过,听嬴政话里的意思,赵昆忽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莫非自己父皇打算将皇位传给扶苏?
可是.....
他刚才不是说扶苏不合适当皇帝吗?
既然不合适当皇帝,那么这个国家需要他承受一切,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赵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见嬴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的道:“你做的不错,没让父皇失望!”
“那大哥他.....”
“好了,不提他了,说说你吧,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嬴政摆手,显然不想在扶苏的问题上多纠结。
赵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下一步计划是瓦解辛刘联盟,稳定中原!”
嬴政‘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道:“辛胜之事,父皇是真没想到,至于刘邦,父皇倒是有些意外!”
“父皇已经听说了他的约法三章?”
“听说了!”
嬴政点头,表示认可的道:“此策在关中实施,算是釜底抽薪!”
“所以父皇才突兀而至,准备三日后进攻咸阳?”
“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九原的局势不太平,未免夜长梦多,必须尽快解决内乱!”
听到嬴政提起九原,赵昆顿时收起了杂乱的心绪,神情专注的说道:“冒顿此人野心勃勃,趁着我中原内乱,就想来搞事情,不过,要想对付他,倒也不难,我有两条建议,还望父皇配合!”
“是何建议?”嬴政顿时来了兴趣。
“第一,昭告天下,始皇归位!”
嬴政:“.......”
赵昆:“父皇,回来吧,这大秦的天下属于你!”
“咳咳!”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再次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军帐内。
一抹不正常的暗红色,充斥在嬴政脸颊。
嬴政深吸几口气,舒缓了下病情,旋即神色复杂的望向赵昆:“你莫非看不出父皇的状况?”
“看出来了,可我会想办法的!”
赵昆坚定的道:“只要有我在,父皇就不会死!”
“说什么傻话,人哪有不死的!”
“人虽然会死,但有早死和晚死之分,我不想父皇早死,我想带父皇去看看别处的风景!”
“别处的风景?你是说海外?”
“对啊!父皇不是想去南美洲吗?其实除了南美洲,还有拉丁美洲,非洲,欧洲,好多好玩的地方!”
“呵!”
嬴政‘呵’了一声,笑道:“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承担责任?”
“父皇何出此言?”赵昆眨眼,故作不知。
嬴政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叹道:“其实在帐外,父皇就听出来了,你不想做我大秦的皇帝!”
“所以父皇会成全我对吗?”
“不会!”
“啊?”
赵昆一脸失望的垂下了头。
却听嬴政话锋一转,笑着道:“有些责任,不是你不想就不用承担的,你必须要面对,父皇可以昭告天下,回归皇位,但你必须答应父皇,继承太子之位!”
“我.....”
“先别着急拒绝,你做太子,十年之内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我会封你大哥做秦王,让他监国!”
卧槽!
还有这种操作?
感情我好大哥又成了工具人?!
赵昆一脸懵逼的看着嬴政。
嬴政微微一笑,旋即伸手摸了摸他的狗头。
没办法,自古以来都爱小儿子,始皇帝也不例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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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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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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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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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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