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又来了个雏儿啊!白白嫩嫩的好滑润啊!”
“哈哈哈,这小子不错,今晚咱哥几个好好享受享受!”
“喂,臭小子,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
“........”
胡亥走在潮湿阴冷的廊道内,忽明忽暗的火把将整个大牢承托得宛如人间地狱。
各种喧嚣辱骂,让这位历史上有名的暴君秦二世瑟瑟发抖。
此时的胡亥,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骄横跋扈,只能将头不断低下,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然而,囚犯们并没打算放过他。
眼见他越害怕,越兴奋。
不停拍打栅栏来吸引他的注意,一时间,整个楼层,欢呼声,拍击声,此起彼伏,吵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跟在胡亥身后,原本奉命沉默的狱卒,顿时眉头大皱,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抽出鞭子,二话不说,就是疯狂抽打。
“啊!啊!啊!”
“饶命啊!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原本叫嚣不停的囚犯,在狱卒们的皮鞭威慑下,纷纷跪地求饶,躲到墙角默默舔舐伤口,心中将狱卒全家女性问候了一遍。
而看到这一幕的胡亥,眼中精光闪动,似乎明悟了什么道理一般。
不过,他很快隐藏了自己的异常,将头继续低下,跟着狱卒来到了第五层。
第五层也就是赵昆所在的那一层,同样作为皇子,胡亥的待遇自然不会比赵昆差。
张典狱给他安排的豪华单间,要宽敞明亮许多。
里面除了漂亮的姬妾,什么都有。
就在胡亥准备跨进牢房的时候,一道惊愕的声音,突兀响起。
“公子!公子您怎么进来了!”
听到这话,胡亥脚步一顿,下意识转头望去,却见赵高一身囚衣,披头散发的趴在栅栏边,望着自己。
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老师?”
胡亥愣了一瞬,旋即哭也似的冲了过去:“老师救我!”
他喊出这话,纯粹是下意识行为。
因为在胡亥眼中,赵高就是他的救命符,无论他犯了什么事,赵高都能帮他轻易解决。
然而,他忘了自己和赵高身处的环境。
只见身旁的狱卒,眉毛一拧,暴喝出声:“磨磨唧唧干嘛?想挨鞭子不成?快进去老实待着!”
听到喝声,胡亥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然后逃也似的冲进牢房。
他知道这些狱卒根本不是普通狱卒,而是铁鹰。
这些人除了顿弱和始皇帝的命令,谁也不会听。
就算自己是皇子,该打照样打。
眼见着胡亥进了牢房,狱卒们也没多说,直接关了牢房,转身便离开。
而这时,赵高再次趴在栅栏旁,急切问道:“公子犯了何事,让陛下关进了牢房。”
“老师……”
胡亥委屈巴巴的上前道:“父皇不宠爱我了……”
“嗯?”
“父皇为了几个贱妾,差点杀了我……”
想到嬴政那道剑光,即使现在,胡亥都心有余悸,然后猛地抓住赵高的衣袖,哭诉道:“老师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待在这里!一刻也不想!”
赵高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十多年的皇子,不由暗暗摇头,心说都这时候了,还没搞清楚状况。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隔壁牢房就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调侃声:“哟,这不是我十八哥嘛!怎么?来牢里体验生活啊?”
说着又拍击了几下栅栏,吟唱道:“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监牢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哇~”
“一步一个窝心头~”
胡亥:“………”
赵高:“………”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犯下的罪……”
“够了!”
听到赵昆越唱越兴奋,胡亥顿时怒不可遏,径直冲向赵昆那边的栅栏,怒道:“赵昆!你小子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本公子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无耻之徒!”
“呵!”
被打断了吟唱,赵昆也不恼怒,“呵”了一声,笑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教训我?没喝多吧?”
胡亥冷哼:“我会自身难保?只要有老师在,我就……”
说到这,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
赵昆见状,眉毛一挑:“你就怎样?”
“我……”
胡亥一时语塞,机械式的转过脖子,望向赵高:“老师,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身处牢中?”
赵高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赵昆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老师勾结六国余孽,图谋反秦,你说他怎么会进来?”
“什么?!”
听到这话,胡亥如遭雷击,满脸愕然,脑子一片空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监牢外,走进三名身穿官袍的狱吏,冷冷道:“人犯赵高,本官奉上卿蒙毅之令,带你三司会审,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身旁两名精壮力士,立刻打开牢门,示意赵高出来。
赵高瞥了眼胡亥,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抬步走出牢门。
“老师!老师别丢下我啊!”
胡亥见状,顿时急了。
“放心。”
赵昆咬了口果子,吧唧吧唧嘴望向赵高远去的背影,悠悠说道:“你老师还能活几天,交代后事,应该没问题。”
胡亥听到这话,傻了。
老师会死?
老师怎么会死?
老师怎么能死!
想到没有赵高,自己将再难得到父皇的宠爱,想到没有赵高,自己将再也无法染指皇位,想到没有赵高,自己的未来,将会是一片黑暗。
刹那间,胡亥猛地抬起头,满眼通红的望向赵昆,睚眦欲裂道:“是你!是你害的老师!”
“对啊!是我!除了我还有谁?”
赵昆一脸“你才发现的表情”回望胡亥,诚恳的说道:“赵高这狗奴才要害我,作为主子,自然得好好教训他!”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向墙角,指着墙面道:“你看,这就是我的复仇者名单!”
“复仇者名单?”
胡亥一愣,随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顺着赵昆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
与此同时。
频阳县府衙大堂。
蒙毅坐在主位,国正监,御史台,廷尉府,司寇府,等十数位官吏,依次坐在左右两侧。
四周不光站满了身强力壮的衙役,还有全副武装的禁卫军。
使得整个府衙大堂,弥漫了一股森严之气。
当狱吏带着赵高走进大堂的时候,大堂内的所有人都换上了一副肃然的表情。
“咳!”
蒙毅轻咳一声,目光落在赵高身上,冷冷道:“赵高,本官奉陛下之命特来审你,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劝你将勾结六国余孽之事,从实招来!”
“呵呵!”
赵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作为大秦最熟悉刑律的宦官,蒙毅这套说词,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却听他笑道:“蒙上卿好大的官威啊!昔日你与我共侍陛下,老奴自问非常敬重你,如今老奴成了阶下囚,你就在老奴面前耀武扬威了?”
啪——
此话一出,蒙毅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扬手就拍惊堂木,怒喝道;“放肆!”
“汝勾结六国余孽的贼人,岂能与吾相提并论!”
“老奴这还没招供呢,蒙上卿就给老奴扣上个大帽子,莫非要刑讯逼供?”
赵高面带讥讽之色的冷笑道。
蒙毅虽然颇具才能,但在刑讯方面,完全不是赵高的对手。
三言两语,就被赵高激怒,让各府官吏面面相觑。
心知再这样审下去,也没有结果,一旁的张廷尉,轻咳一声,沉沉的说道:“赵高,你勾结六国余孽之事,证据确凿,本应按律处置你;
但念你也是帝国老臣,特意给你个辩解的机会,你若如实招供,说不定吾等还可以帮你!”
赵高是何等狡诈之人,怎么可能信服这等说词,于是面无表情道:“老奴只想见陛下一面。”
听到这话,赵御史立刻冷声道;“你现在只是一介囚犯,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劝你好好想想怎么过这一关吧!”
“赵御史,你的为人,老奴非常敬重,但老奴一步走错,悔恨已晚,只是念陛下身体还未痊愈,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没心思想别的事情。”
说着,赵高话锋一转,诚恳道:“若你们实在要审讯老奴,可否宽限一日,待老奴调整好心绪,好好想想从何说起,可否?”
“这.....”
赵御史有些犹豫。
其余众人也面露迟疑。
因为赵高这些年跟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明里暗里都曾帮衬过。
只是一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四人纷纷望向主位上的蒙毅,却听蒙毅冷声道:“不行!”
蒙毅是个嫉恶如仇之人,若赵高所犯之罪是普通罪行,他倒是可以宽限一日,但赵高勾结六国余孽,他绝不容许赵高有半点喘息之机。
“汝勾结六国余孽的罪证,陛下已经查明,现在审讯你,只是希望你将漏网之鱼供出来;
你若不好好配合,那休怪本官大型伺候!”
听到这话,赵高脸色一寒:“蒙上卿当真不念旧情?”
“屁话!”
蒙毅冷哼一声,当即下令道;“来人!上烙刑!”
“诺!”
站在大堂两侧的狱吏,立刻走到一个燃着熊熊烈火的碳炉旁,伸手拿起一支烧得通红的烙铁,走到赵高面前。
赵高听到烙铁发出“哧哧”作响的声音,顿时眼皮狂跳。
他没想到蒙毅居然对自己这么狠,不由眼底闪过一抹杀机,转瞬即逝。
这时,蒙毅再次开口道:“本官再问你一声,你招还是不招?”
赵高抬头凝望着蒙毅,眼睛微微眯起:“蒙毅,你敢......”
“啊啊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蒙毅便朝狱吏抬手示意用刑,只见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直接戳在赵高后背,发出“滋滋滋”地烤肉声。
剧烈的疼痛,让赵高惨叫连连,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子般掉落。
大堂内的各府官吏,看得头皮发麻。
虽然他们也行刑过犯人,但那些犯人的身份都很卑贱,这赵高昨日还是陛下最宠幸的宦官,今日便成了受刑的犯人。
那种感觉,不可同日而语。
“赵高!本官再问你一遍,招还是不招!”
“蒙家小儿,我赵高与你势不两立!啊啊———”
眼见赵高接二连三受刑,一旁的韩司寇,低声提醒道;“蒙上卿,如此刑讯,是否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蒙毅面无表情的反问道:“司寇府负责缉捕盗贼,刑讯之事不是经常做吗?”
“这.....”
这特么是一回事吗?
若赵高认罪伏法也就罢了,可若绝地翻盘,以陛下对他的宠幸,吾等将被他视作生死仇敌!
似乎看出众人在担心什么,嬴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沉声说道;“本官奉陛下之命审理赵高,就要做到秉公执法;
就算有错,那也是本官负主要责任!”
“可是.....”
“好了!”
蒙毅摆手打断了正欲开口的国正监官吏,冷冷道:“本官之前就说过,犯国禁者,罪死不赦。”
“赵高所犯之罪,本官相信陛下也会秉公办理,所以,尔等无需担心!”
说完,又转头望向赵高。
此时的赵高,已经被烙得惨目忍睹,精神萎靡,双手紧握的指掌间,血迹斑斑。
“本官再最后问你一次,招还是不招!”
“蒙....蒙....蒙毅,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听到这话,蒙毅目光一寒,旋即抬手道:“上签刑!”
“什么?”
听到签刑两字,所有人都惊愕的望向蒙毅。
所谓签刑,就是用烧红的铁签,一根一根插进指甲,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蒙毅!你竟......”
赵高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血气上涌,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一名狱吏上前查看道:“禀蒙上卿!赵高昏死过去了!”
“用冷水泼醒他!”
“慢——”
蒙毅的话音刚落,张廷尉立刻沉声制止道:“蒙上卿,此法恐怕有些不妥吧!”
“是啊蒙上卿,适可而止吧!”
“蒙上卿,虽然吾等也痛恨勾结六国余孽的贼人,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蒙上卿慎行!”
听到各府官吏纷纷劝阻,蒙毅眉头大皱,按他的想法,此事早些解决最好,以免夜长梦多。
但审讯并非他一人说了算。
其实要说私心,他当然也是有私心的,但公大于私。
想到赵高已经穷途末路了,再逼迫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便沉吟道:“既然各位不同意本官的做法,那就明日再审吧!”
说完,朝狱吏挥了挥手,让人将赵高带回牢房。wWW.ΧìǔΜЬ.CǒΜ
其余官吏对视一眼,暗舒了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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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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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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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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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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