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泪痕,头上朱钗凌乱,额头上还有血迹,气喘吁吁,整个人毫无仪态可言,跟平日里那个端庄优雅的端王妃简直判若两人。
端王淡淡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不管是谈条件还是威胁,都需要有资本的,他不觉得现在的季如烟有。
“王爷,您就没有想过毓儿吗?”见端王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走,季如烟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毓儿?”端王停步回头,“本王需要怎么想她?又为什么要想她?”
“她是你的女儿啊,你要要她哥哥和母亲的命,你让她怎么办?”
“那你和顾承临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呢?”端王嘲讽的看着季如烟,“季如烟,你不会是现在才想起她来吧?”
被端王毫不掩饰的用这种嘲讽的眼神看着,心事还被说中了,季如烟脸上羞愤又愧疚。
端王轻嗤一声,“季如烟,不要试图用女儿来做挡箭牌,你不配,本王也不吃那套!”
虽然季如烟平时看着对顾芷毓也还不错,但是跟对顾承临相比,就是天差地别,遇到事情也很少考虑或者直接不考虑她。
比如这次,季如烟压根就没想过如果他们失败了,顾芷毓要怎么办,甚至现在还想用她来做挡箭牌。
“王爷当真是有了儿子就不管女儿了吗?”季如烟深呼一口气,抬头迎上端王的目光。
端王没说话,只是脸上的嘲弄之色更甚。
季如烟只好又硬着头皮道:“王爷不在乎女儿的感受,难道连她的命也不在乎了吗?”
季如烟说这话的时候,衣袖下的拳头紧攥,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心中还在一遍又一遍的跟顾芷毓说对不起。
“所以,王妃这是打算用女儿的命来威胁本王?”端王冷哼一声。
“季如烟,本王虽然喜欢宋长亭,但并不代表本王重男轻女,相反,本王很喜欢女儿,如果本王有女儿,也会对她千娇万宠,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你.....你什么意思?”季如烟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端王,“你的意思是顾芷毓不是你的女儿?”
“如果她是本王的女儿,你觉得本王会对她不闻不问吗?”端王反问。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关于端王对顾芷毓像对顾承临一样不闻不问,季如烟想过千万种原因,唯独没想过是因为她不是端王的女儿。
顾芷毓是她生的,是在她用手段和端王颠鸾倒凤之后怀上的。
那天的她很清醒,她十分确定是端王本人。
她不是水性杨花,放浪形骸之人,之前跟杨峥那主要是被人设计了。
这辈子除了端王和杨峥,她没有过其他男人。
杨峥自从那次之后她就再没见过。
所以,顾芷毓怎么可能不是端王的孩子呢?
“王爷,毓儿她是你的孩子,是我.......”
“你是想说,顾芷毓是你那次趁黑山不在,你买通了给本王送饭的下人,给本王下了药,爬了本王的床之后怀上的?”
季如烟是王妃,他又没有明确下令不准季如烟去他的院子,加上之前她一直都很安分,府里也很太平,一时松懈,便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下药,爬床,这是那些想攀龙附凤,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丫鬟常用的手段,下作,上不得台面。
季如烟一个王妃居然也用,还真是,让人不齿!
端王说得丝毫不委婉,季如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过端王都已经没有兴趣了,也不想再继续看她这张越来越丑陋的嘴脸,直接道:“本王确实和你有过一个孩子,但是不是顾芷毓,她生下就被本王送走了。”
“你把她送哪里去了?”季如烟下意识的问道。
“这个你无权知道。”端王淡淡道。ωωω.χΙυΜЬ.Cǒm
“我是她的母亲,怎么会没有权利?”季如烟快疯了,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
“啧啧,你居然还知道自己是个母亲?那你给顾芷毓下毒,试图用她的命来威胁本王,让本王放过顾承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是个母亲呢,毕竟在这之前你可不知道顾芷毓不是你的孩子!”
“你.......你知道?”季如烟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端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季如烟,本王刚刚说了,整个端王府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只是本王想不想管罢了。”
“季如烟,你为了你和杨峥的儿子,不惜对自己的女儿下毒,若本王告诉你,顾芷毓也是杨峥的女儿呢?”
“你说什么?”季如烟震惊得瞪大了眸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端王声音淡淡,“顾芷毓是杨峥跟通房丫鬟生的孩子,跟顾芷毓差不多时间出生。”
“当时他背叛皇帝的事情已经被皇帝知晓,他知道杨家必死无疑,便找到本王,求本王帮忙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端王说着笑了一声,“本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绿了本王,还敢找本王帮忙,其实本王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想着他算帮了本王几次的份上,便答应了他。”
“所以你就用她换了自己的女儿?”季如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端王摊摊手,“对啊,你不是喜欢他吗?那他的女儿你也应该很喜欢才是,而且除了你,本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养啊。”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想到杨峥为了自己搭进去了整个杨家,而自己不但没护住他们的孩子,还对他的女儿下毒,季如烟崩溃的瘫倒在地。
“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怎么?本王和你的女儿你舍得下毒,旧情人的女儿你就不舍得了?”端王满眼嘲讽,“王妃对旧情人还真是情深义重,令人感动得紧呐。”
“不是,不是的,我.......”季如烟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她对顾芷毓下毒这事挣扎了许久,很愧疚,很自责,但是她确实做了。
不管那瓶桃花露她有没有喝,她手里也有解药,能保证顾芷毓不会有事,但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伤害也已经造成。
所以,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端王轻叹一声:“本来呢,你若是不起歪心思,就算你和顾承临作死了,本王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甚至还会安顿好她。”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顾芷毓也一直乖巧孝顺,逢年过节都会送上她亲手做的礼物,而且她的存在,也让他真正的女儿能在那个地方安稳的生活,远离皇权纷争,一生安乐无忧。
“季如烟,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好自为之!”
“选好地了让人告诉管家一声,不要再做什么动作了,不然别怪本王不给你最后的体面!”
端王说完这句话,再没看季如烟一眼,抬步离开,至于季如烟是要悔恨还是什么,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季如烟心如死灰,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干,无力的瘫爬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端王离开。
一直到他的身影快消失在月亮门口,才回了一丢丢神,用尽全部力气喊道:“王爷,能告诉我那个孩子还活着吗?”
端王脚步一顿:“她很好,她会一辈子安乐无忧,也会一辈子,都不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个为了儿子可以要自己命的母亲,不知道也罢。
听到端王的话,季如烟心里松了一口气,瘫爬在地上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想起顾芷毓很可能已经喝了那瓶桃花露,又赶紧爬起来朝她的院子跑去。
季如烟拿着解药,一路飞奔来到顾芷毓的院子,却被告知顾芷毓已经被端王送走了。
看着桌上没吃完的桃花酥和装桃花露的空瓶子,季如烟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失魂落魄的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去了顾承临的院子。
顾承临不在,问了下人说是出去了。
季如烟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出去找找呢,端王给她的禁足令就来了。
不但如此,如烟阁所有的下人除了翠儿,全部都被撤了下去。
如烟阁的大门被锁上,外面有黑鹰军把守,一日三餐也是由黑鹰军给他们送。
两人出不去,没办法知道外面的任何消息,所以,顾承临做了什么,是死是活,季如烟都不知道,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但是除了等,别无他法。
季如烟惶惶不安的等了三天,终于等来了端王让她去前厅的消息。
来不及收拾,季如烟匆匆忙忙带着翠儿去了前厅,却被前厅里的场景吓得两眼一黑,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前厅里,端王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宋长亭和陆晚萧坐在他的左下首,地上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西岭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他旁边是红着眼睛,满脸阴沉和不甘的顾承临。
什么情况已经不用多说。
“见过王爷。”季如烟掐了掐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冷静下来。
端王还没说话,顾承临就先激动的叫了起来,“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
“临儿。”季如烟心痛的唤了一声。
季如烟不叫还好,一叫,顾承临直接炸了毛,“别叫我,我嫌恶心,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要不是你,我现在怎么会这样?!”
“你要是知道礼义廉耻,不红杏出墙,会有今天的事情吗?”
“还有,你给父王戴了绿帽子,怎么还好意思到他面前来?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绳子吊死了。”
在顾承临看来,这一切的祸源都是因为季如烟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如果他是端王的孩子,这十多年他不会受端王的冷待,现在也不会有这些事情。
道理是这样没错。
但是——
“呃,那个顾世子啊,虽然你这样说好像没毛病,但是你母妃如果没有和别人那个啥,就没有你的存在了。”陆晚萧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那就没有好了,谁稀罕被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生出来,谁稀罕有一个不知来路的野.......的人做爹?与其名不正言不顺,被人指指点点,我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
陆晚萧没想到顾承临居然是这样想的,虽然这话挺伤季如烟的心的,但是想想好像也没毛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父母可以选择孩子,但是孩子不可以选择父母,不是所有孩子都希望被生下来。
顾承临的语气充满了恨意和怨气,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得季如烟的心千疮百孔,痛不欲生,心痛的看着顾承临,眼泪一串接一串的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是恨自己至此。
但是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忍着心痛擦了擦眼泪,上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给端王磕了三个响头。
“王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孩子,是我死起了贪念,误导了临儿,一切罪责我愿一力承担,只求您,再给临儿一个机会。”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端王的态度,但是季如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想再奢求一下。
顾承临也不知道是真的厌恶极了季如烟还是什么,听到她给自己求情,再次炸了毛。
“别再这里恶心人了,这一切都是你作的孽,我也不需要你求情!”
说完,转头恨恨的看着陆晚萧身旁事不关己,淡定自若喝茶的宋长亭。
“还有你,宋长亭,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的当我的端王世子,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一切?”
宋长亭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他还戏耍他。
什么狗屁江湖第一杀手,都是宋长亭的计谋,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十万两没有买到宋长亭的人头,反而成了物证。
宋长亭懒得理一个土到埋到脖子的人,继续不徐不疾的喝着茶。
端王却不乐意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不怒自威。
要是平时,顾承临肯定害怕得一个字也不敢再说,赶紧麻溜的认错道歉。
但是今天他已经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继续看着宋长亭道:“宋长亭,我恨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快速站起来抽出了挂在墙上的佩剑。
“临儿!”季如烟吓得失声大喊,“你在干什么?快把剑放下!”
尽管知道顾承临谁也伤不了,黑山还是从端王身后走了出来,一双冷眸盯着顾承临,手放在剑柄上。
在端王面前拔剑,这下不死也得死了。
季如烟急得嘴唇都咬破了,“听话,快把剑放下,快点!”
顾承临没说话,诡异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剑刺进了季如烟的腹部。
“临儿.......你.......?”季如烟不敢相信的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剑,剧烈的疼痛让她说话困难无比。
“母妃,我的痛苦都是你带来的,我们一起死吧,反正事到如今你也活不了了。”
说完抽出剑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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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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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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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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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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