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低下了头,显得愈发的局促不安,轻声道:“是喜嬷嬷叫我来的。”
这倒是让元卿凌有些意外,和汤阳对视了一眼。
元卿凌道:“是喜嬷嬷让你来找我,也是她跟你说,叫你卖了药厂医馆分我一半的吗?”
刘靖沉默了一下,默默点头,“我……我们兄弟几人,只想离开京城,无后顾之忧,用一半的银子换我们兄弟几人的半世安稳,我觉得很值得。”
“是吗?”元卿凌的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刘靖有些急,“表嫂,我母亲谋害你的事,我们兄弟几人都是不知道的,尤其在饭店雅间里的事,如果不是刘叔后来跟我们说,我们都不知道母亲要害你,请你相信我。”
“刘叔?”
“刘叔是公主府的家臣!”
元卿凌道:“你先回去吧,卖药厂和医馆的事,你先不要着急,也别胡乱在外头叫价,这事我会跟你表哥商量,商量好之后,会让你过府的。”
刘靖听得这话,松了一口气,抬起头道:“表嫂放心,我言出必行,绝不会吝啬银子的。”
“这话暂且别提,去吧!”元卿凌道。
刘靖躬身告退而去,汤阳亲自送他出去,问了几句,“那位刘叔还在公主府吗?”Χiυmъ.cοΜ
“刘叔在的,帮着打点母亲的后事。”
“他往日也帮公主管着药厂的事?”
“对,他是药厂的管事!”刘靖道。
“嗯,你回去之后便告诉刘叔,让他放心,他的心意,太子妃知道了。”汤阳不动声色地道。
刘靖感激地道:“那多谢汤大人了。”
“公子慢走!”汤阳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便转身进了去。
元卿凌已经吩咐了人去入宫去一趟,给喜嬷嬷送信,让她回来一下。
汤阳屏退左右,对元卿凌道:“不是喜嬷嬷让他来的,应该是那位刘叔吗,方才我跟他说,让他回去转告刘叔,让刘叔放心,太子妃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他就这么应下来了,可见出这个主意的人是刘叔。”
“那么,也一定是这位刘叔叫他别透露是他说的,所以才借口说是喜嬷嬷叫的,不过,赐死惠平的时候,是喜嬷嬷办的,请她回来问问也好。”元卿凌道。
汤阳道:“若是这位刘叔说的,那么,此人居心叵测啊。”
元卿凌道:“当日洪烈在京中大肆地购买药材,可当时的药材市场几乎都在惠平的掌控之中,在她眼皮子底下几乎扫清了好几种药,惠平能不知道吗?她知道,但是她不动声色,没有干预,岂不是很奇怪吗?”
汤阳点头,“这位刘叔同时是药厂的管事,他如果跟惠平公主说让她别管,隔岸观火就是,惠平公主不一定会听他的,除非有利益!”
“所以,你怀疑惠平有可能收受了洪烈的利益?”
汤阳看着她,“太子妃也有此猜测,不是吗?”
“如果这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刘叔就更加有可疑了,他让刘靖来找我,叫我帮忙卖医馆药厂,到时候再分我一半银子,这事传了出去,老五和我的名声都坏了。”
汤阳想了想,道:“再往深一层想的话,这刘叔只怕不是洪烈的人,他只是协助了洪烈,可在洪烈行动的时候他没有出来,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猜想,还得再查一下。”
因太上皇身体有些不适,喜嬷嬷拖到翌日才出宫回府来。
听得说太上皇不舒服,元卿凌顾不得问刘靖的事,“怎么会病了?要紧吗?”
喜嬷嬷也有些疲惫,“这两夜没睡好,大半夜的起来找烟袋呢,劝都劝不住,夜深露寒,非得坐在那廊下抽烟袋,这一抽便是半个时辰的,冷着了。”
“请御医了吗?”元卿凌问道。
“请了,今日一早就请了,逍遥公和首辅也都跟着病了。”喜嬷嬷无奈地道。
“怎么他们也病了?”元卿凌一怔。
喜嬷嬷叹气,看着她,“太上皇大半夜的起来找烟袋,能不惊醒他们么?本就是同一殿里睡的,一个起来,另外两个都跟着起来,一人端着酒,一人端着茶,一人抽着烟,就这么顶着寒风在廊下说话,说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这倒好,仨一起病倒了,今日给哥儿们挪了窝,送到摘星楼里住几天,免得传染了。”
元卿凌眸子黯淡,“是为惠平的死难受吧?”
“年纪大了,越发经不得这些事,毒药是太上皇亲自选的,没有痛苦,惠平也走得……比较安详。”她自己也咳嗽了一声,搓搓手,旁边的绿芽马上给她递了个汤婆子,她接过来暖在怀中,继续对元卿凌道:“但太子妃别担心,他们仨如今在一起作伴,便是难受也能熬过去,再说了,太上皇心里也知道,惠平是该死的。”
元卿凌心里也有些堵,鼻头酸了一酸,“还请嬷嬷好好照顾太上皇!”
“放心,我会的。”喜嬷嬷说,暖了一下手和身子,觉得寒气消退了些,便问道:“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元卿凌才想起刘靖的事来,问道:“嬷嬷,是不是你跟惠平的儿子刘靖建议,让他来找我帮忙卖药厂和医馆?”
喜嬷嬷一怔,“这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建议他卖掉,做点其他生意,没叫他来找你啊。”
“建议他卖掉药厂,那除此之外,你还跟他说了什么?”元卿凌问道。
喜嬷嬷说:“当时毒药是他送进去的,混在药里头给惠平公主服下,惠平公主咽气之后,他便留住了我,问了我几句话,问的也是无稽,问太子和太子妃会否找他麻烦,会不会不放过他们几兄弟,我都跟他们说过了,太子是绝对不会去对付他们兄弟的,叫他们安心,如果实在忧思重的话,就叫离开京城到别处谋生,大概就是说了这么几句的。”
元卿凌啼笑皆非,“他竟然问我和太子会不会再找他们复仇?这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喜嬷嬷道:“是啊,我也是这么告知他们的,叫他们安心,不过,我见他们着实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他们说过,太子是要找他们算账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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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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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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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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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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