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父想喝酒,让他喝两口。”元卿凌笑着说。
喜嬷嬷皱起眉头,“不是严禁的吗?怎么喝上了?”
“逍遥公和首辅带了酒来。”元卿凌耸耸肩,“都禁了这么多天,大过年的就让他解解馋。”
喜嬷嬷一听,生气地道:“他来便来了,怎么还带了酒?太上皇不能喝,他自己就能喝了?说多少回不听,他身子本也不好了。”
宇文皓没回过神来,“逍遥公身子不好么?本王看他老当益壮,好得很那。”
“嬷嬷说的是首辅!”元卿凌笑着打了宇文皓一下。
宇文皓噢了一声,想起他俩的事来,道:“嬷嬷,您得好好说说他,确实是要注重身子,本王也发现他最近身体差了许多,记性也差了。”
嬷嬷一听就紧张得不行,“真的?记性差了吗?”
“不止记性差了,脑子转得也比往日慢了许多。”宇文皓说。
元卿凌道:“你别危言耸听,吓到嬷嬷了。”
宇文皓辩解道:“不是吓唬,是真的,以前首辅是什么事都运筹帷幄,了然于心,如今却连父皇都看不透了。”
嬷嬷看着宇文皓,眼底充满了浓浓的忧虑。
元卿凌忙安慰道:“嬷嬷别听他的,人心怎可能看得透?至于记性嘛,年纪大了,记性总会差一些,你前阵子不是也跟我说你记性差了吗?都是一样的。”
嬷嬷显得有些失落,叹了口气,“是啊,都老了,看我总记得他年轻时候的模样。”
元卿凌白了宇文皓一眼,瞧你,非得胡说八道。
直男是不懂得这些女人的伤春悲秋,只顾端了炖汤就走。
嬷嬷让人把剩余的菜弄好,让别院的下人都吃顿好的。
她和元卿凌一块出去,刚回到正厅门口,就看到三位奶娘抱着点心们鱼贯而出。
“睡了?”喜嬷嬷意外得很,“这饭都没吃就睡了?晚上可就得饿肚子了。”
“喝醉了!”奶娘无奈地道。
喜嬷嬷一怔,绕后面去看奶娘抱着的小糯米,一张脸都染成了胭脂红,醉得那叫一个沉啊。
“雪狼也醉了。”奶娘更加无奈地道。
元卿凌和喜嬷嬷看进去,果然见三头雪狼就这样躺在地上,姿势统一,舌头外露耷拉,呼呼大睡。
喜嬷嬷这怒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跨步进去一把就扭住了逍遥公的耳朵,“你这老小子,年轻的时候胡闹,一把年纪了也胡闹,这么小的孩子能喝酒吗?整日就知道喝喝喝,你身子好,那是你什么都不用干,游手好闲,自然身状力健,难为那些终日忙碌,睡不好吃不好的人。”
“小点力,掉了掉了!”逍遥公把脖子一缩,辩白道:“不是我给的,是太上皇给的,本就给一小口,殊不知他们喝这么多。”
太上皇吃着菜,淡淡地道:“孤可没给过。”琇書網
“您……”逍遥公倒吸一口凉气,这翻脸太快了,只得忙求饶,“好,我错了,我错了,快放了,耳朵要掉,褚大,褚大,求情,快求情。”
褚首辅便扬起了眸子,不打算掺和。
喜嬷嬷放开他,一把收了桌子上的酒,“今晚就只准喝汤,吃菜,一口酒都不准再碰。”
没人反对,逍遥公觉得很无趣,早知道在家里团年,他郁闷地说:“曾几何时,咱哥几个的团聚,怎少得了美酒?”
曾几何时,是一个老年人说的词,说出这词的时候,意味着已经看尽千帆。
在场的三大巨头,都曾是北唐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虽然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当权者,可属于他们的年代,已经要慢慢地过去了。
“不能喝酒了,要喝汤了,真让人感叹岁月的匆匆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跟随虎帅出征的情形吗?”逍遥公遥想当年了,那时候意气风发,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太上皇慢慢地道:“怎么不记得?那天晚上,孤不曾睡着过,梦里都是金戈铁马之声。”
“我也是!”褚首辅缓缓地道,眼底有光芒忽闪,看向了喜嬷嬷,“那会儿,小喜知道我们要出征,给我们每人绣了一个荷包,荷包里头还放了一道她求回来的平安符。”
逍遥公说:“那是一场恶战,上战场之前,我本以为凭着我的武功,能所向披靡,殊不知道到了战场,才知道那和往日的比武有天渊之别,呼啦啦的一群人涌上来,不跟你说武侠道义,直接挥剑就砍,四面八方都是要命的兵器袭来,那会儿什么招式套路都不管用,只是闷头就杀,反正杀完之后,前方嚷嚷说我们胜利了,我的盔甲都破了好几道口子,身上也负伤几处,躺在尸体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那时候心里想,以后都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褚首辅喝了一口汤,觉得嘴里寡淡无味,和回忆里的惊心动魄压根不能匹配,“我那会儿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不过到了那节骨眼上,自己的命也都没看得太重,想着如果横竖是要死的,多杀几个也值得了,就这样,跟着虎帅一路杀出去,活下来了。”
太上皇素来沉默寡言,听得说起往事,兴致也来了,道:“当年你们两人还好一些,毕竟自小习武,是在出征前一年才开始学武,又得了一场大病痊愈没有太久,弱得很,就那样,还活着回来了。”
元卿凌和宇文皓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起往事,这三个老人,已经将近古稀之年,曾经的辉煌只能停留在记忆里,但是,那曾经的闪光,曾经的伟大,还是立在了北唐的丰碑上。
宇文皓也是军人出身,所以特别敬佩武将,听得十分入迷。
当年先祖立国,到献帝爷的时候,国中渐渐富裕,周边国家便觊觎北唐的富饶,南疆那时候还不算是北唐的国土,北漠鲜卑更是数度来犯,所以战事连年,大战也不少,到了献帝爷晚年的时候,和北漠打过一场生死战,那一战之后,两国才熄火停战,和平持续了有十年之久,那一场大战,立功者都是出于肃王府,当时安丰亲王和太上皇都是肃王之子,肃王也就是后来的晖宗帝,蒙儿子的战功,他得以登上太子之位再顺势继承了帝位,彻底击败了裕亲王。
可惜,北漠人的野心从来都只能遏制而不会熄灭,仿佛十年是一个轮回,总要对周边大国发动战争,如今便是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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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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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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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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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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