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要剥夺元卿凌的功劳,而是纪王在此,他不想让纪王知道元卿凌曾参与此案。
至于有人告密一事,他还要调查,暂不能告知皇上。
纪王听得凶手叫周知,已经神色木然了。
明元帝对宇文皓大加赞赏,他心头恨得发酸,但是,面上却还是得欣慰地赞赏一番。
也无心陪明元帝练字,他忿忿出宫,直奔纪王妃的屋中。
纪王妃刚吃了药,在床上躺着,见他气冲冲地进来,不由得问道:“王爷怎么了?”
纪王盯着她,“你可知道,宇文皓已经破案,周知落网了?”
纪王妃大吃一惊,连忙撑起身子,骇然道:“不可能!”
“本王本来也觉得不可能,”纪王慢慢地走近,眸色冰冷,“但是,本王听到了他禀报案情的经过,他在城郊破庙抓获了周知,周知也对杀人一事,供认不讳。”
纪王妃看着他脸上近乎狰狞的神情,“王爷为什么这样看着妾身?”
纪王冷声道:“王妃,周知为什么会去城郊破庙?”
纪王妃一怔,“妾身也不知,妾身病了几日,压根就没传过他来。”
她的脸色,也慢慢地冷峻起来,用一种几乎不能相信的口吻问道:“妾身明白了,王爷是在怀疑妾身,妾身为王爷策划此事,最后妾身再把这个功劳送给宇文皓,是吗?”
纪王盯着她好久,才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王妃当然不会这样做。”
纪王妃眸子空洞,“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希望王爷明白这个道理,妾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如果王爷对妾身有任何怀疑,可尽管休弃妾身,妾身绝无怨言。”
纪王坐下来,脸上带着微微笑,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握住她冰冷的手,“本王失言,王妃别怪,这事来得突然,本王一时误会了。”
纪王妃看着他,“王爷误会谁,都不该误会妾身,妾身嫁给王爷十一年,殚精竭虑,只为王爷登上太子之位,王爷一天还只是王爷,妾身都不甘心。”
纪王温柔地道:“本王知晓你的心意,是本王错了,别气。”
纪王妃把头枕在了纪王的肩膀上,柔声道:“妾身怎么会跟王爷置气?只要王爷明白妾身的心就好。”
纪王想了一下,道:“这毒针射入心脏,按说不可能查得出来,京兆府竟有这般能耐人?”
纪王妃道:“此事王爷还得细查才是。”
纪王放开她站起来,“王妃言之有理,本王立刻命人调查。”
纪王转身出去了,姿态决然。
纪王妃看着他的背影,眸色阴翳。
侍女红袖前来,蹙眉轻声道:“王妃,王爷怀疑了。”
纪王妃冷冷地道:“我既然让周知落网,就不怕他怀疑。”
“王爷会追查出来吗?”
纪王妃哼道:“他追查不出来,只能是怀疑。”
她心头冰冷。
方才所言,句句真心。
夫妻十一年,她殚精竭虑,为他筹谋登上太子之位,但是,如今他以为胜券在握,竟要对她下杀手。
得病之后,她想起在怀王府里的一举一动,虽然曾进过怀王的屋中,但是她知道保持距离,且绝不久留,不会轻易传染上。
唯一的可能,则是在怀王府的那几天,他命人为她熬的汤。
费了一些周章,从他身边的小厮得知,她喝的那些汤,都掺了怀王喝剩要拿去倒掉的汤。
素知他狠毒,却不知道他竟会对她下手。
她死于痨症,无人会怀疑她的死因,父兄会继续支持他,他若再伤心一番,皇上定会对他格外怜惜,毕竟,她是因照顾怀王而得病的。
生生地把这个功劳送给了宇文皓,她是不得已。
若不打压了他,她就彻底失去利用的价值。
要掌控他,就得不断让他知道,失去了她,他将困难百倍。
京兆府今晚庆功。
宇文皓喝了好多酒,主要还是今晚没架子,一直被京兆府的官员敬酒,这一不留神,就喝多了,喝得还不是普通多。
徐一送他回到王府门口,他刚下了马车便抱着门口的老槐树一阵狂吐,简直就是人肉喷泉,徐一看得心惊胆战,会不会有人因为呕吐而死的?
宇文皓吐完,人反而清醒了一点儿,指着徐一就怒斥,“你……驾车太颠簸。”
徐一伸手扶他,“是,是,卑职知道错了,咱回小啸月阁吧。”
宇文皓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道:“不要你扶,本王要去凤仪阁。”
“好,好,去找王妃。”徐一追上来,看他走得东倒西歪的,就担心他摔倒。
“本王去问罪!”宇文皓吼声震天,“她算什么东西?给本王看什么脸色?”
“王爷您小点声啊!”徐一恨不得捂住他的大嘴巴。
这让王妃听见了,又要生气了。
宇文皓跌跌撞撞一路骂骂咧咧,来到了凤仪阁的门口。
撑着门口的树,又是一阵狂吐,吐得连多宝都嫌弃地躲在一边去。
宇文皓吐完,继续指天日地大吼,“她凭什么生气啊?本王就不该宠着她的,宠得无法无天,不知道谁是主子了,在这王府里,本王才是主子,她算什么?”
元卿凌在他吐的时候就出来了,站在廊前,看他吐得黄疸水都出来就心痛。
正想着上前扶他,就听到他在骂了。
她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宇文皓眼前的东西晃动得很厉害,但是,他还是精准地瞄中了站在廊前的元卿凌,他东倒西歪地进去,一路进去一路指着元卿凌,“本王有话跟你说!”
元卿凌冷冷地问道:“尽管说,你宠得谁无法无天?谁不把你当主子?”
宇文皓喷了一口气,伸手扶住额头,求生欲很顽强地转身指着多宝,义正辞严地道:“就是这条死狗,本王就不该宠它,竟然敢咬本王,是不是无法无天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徐一惊愕,王爷的口才真好,都醉成这个样子了,条理还这么清晰。
多宝很不甘心,呜呜两声,也懒得跟醉汉计较。
宇文皓怼完多宝,残余的自尊心让他很不甘心,觉得窝囊,努力站定身子,“我有话跟你说。”
元卿凌看他站都快站不稳了,脚一个劲地崴,身子软绵绵的。
“好,进来说!”她示意徐一扶他进去,再低声吩咐绿芽去给他熬醒酒汤。
徐一扶着宇文皓飞快地进去,对元卿凌轻声解释,“王妃别放在心上,王爷喝多了,别看他现在这么凶,就是没牙的老虎。”
“徐一你滚!”宇文皓一脚踢向徐一的屁股,气得要紧,这东西,吃里扒外。
徐一捂住屁股跑了出去。
他扶着桌子,慢慢地在桌子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一坐下来就想睡觉,好晕啊,好困啊。
不,不能睡,有话必须要说清楚。
他努力睁开眼睛,怒瞪着元卿凌,他以为自己的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大,但是,元卿凌看到的只是眯起了一条小缝。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罪人!”
绮罗忍不住,笑了出来,王爷审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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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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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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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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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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