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晞一答应,朝廷就开始下任命书。
任命书送到陈县赵含章手中,她不由笑了笑,让人去叫王仪风和王玄过来。
赵含章将任命书递给他们,道:“我会给你们一支亲兵,由他们护送你们去荆州,到了荆州,他们也会保护你们安全,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
王玄不言语,王仪风道:“使君,我想从西平学堂和陈县学堂里选一些学生带上。”
赵含章点头:“可以,选吧,只要他们也愿意去,你就把他们带上。”
实际上,赵含章也会让人做他们的工作,尽量说服他们跟王仪风去荆州。
她已经将荆州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自然要用自己的人。
王四娘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一口气从西平学堂和陈县学堂选了三十个学生带上,其中有十八个人姓赵,除了四个是赵氏子弟外,其余十四个全是改姓赵的孤儿,因为表现优秀,学习成绩好,这才改姓的赵。
赵含章的赵,而不是赵氏的赵,相比于赵氏,他们更忠于赵含章。
除此外,王四娘还和赵含章多要了一支军队,两千人,从赵家军里抽出来的,自带军粮、武备;
赵含章甚至还分给她一支商队,让她可以加强和豫州司州的合作。
王玄:……这哪里是去荆州上任,这分明是分家嘛。
不,是儿子,哦,还是不对,是女儿被母亲分出去打天下呢。
王玄忧愁不已,王仪风不能理解他的纠结,“阿兄,这有何纠结的,你就说吧,苟晞和含章你选谁?”
不等他回答,王仪风已经道:“自然是含章了,苟晞现在那狗样连阿父都比不上,阿父以前虽也不理政事,却不是因为沉溺声色,该上朝还是要上朝的,对陛下也勉强算恭敬。”Χiυmъ.cοΜ
王玄:“你别说了,阿父听见你这样比不会高兴的。”
王仪风不理他,继续问,“皇帝和含章你选谁?”
还是不等王玄说话,王仪风就道:“当然还是含章了,陛下要是能治理好天下,也不会四年了还没有一点进展。他年岁轻,可以慢慢的耗,但天下百姓已经耗不起了,这天下,除了含章所治的豫州还算安稳外,哪里还能容百姓活命?”
“阿兄,你素来潇洒,处事果断,怎么两年不见,却优柔寡断起来了?”
王玄叹气道:“不是我优柔寡断,而是你也太果决了。你选定了三娘,不代表族里其他人也会选她。”
“那又怎样?”王四娘微抬着下巴道:“谁的拳头大听谁的,阿兄,只要我们手握荆州,那族里也得听一听我们的意见。”
王玄半晌无言,最后道:“这一点你和赵含章倒是挺像的,你们不愧是一同长大的姐妹,罢了,你既选定了她,那我助你就是。”
王玄亲自给琅琊写信。
等兄妹两个带着亲兵赶到荆州时,琅琊的信也到了荆州,他们同意了王玄的提议,让兄妹两个代替王澄成为荆州刺史。
但是,给王澄和王玄的私信中,王氏希望他们能够尽早替王四娘挑选良婿,待她定亲,荆州刺史还是应该由王玄来担任,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大晋已经有了一个女刺史,再来一个算怎么回事?
王氏并不太想要那样的名声,他们杰出的子弟够多,用不着一个女子来给王氏争取荣耀。
王玄见珍爱的妹妹被如此暗暗贬低,自然不开心,王澄更是不搭理,只看了一眼就把信丢到一旁,对上门的兄妹俩道:“辞官的折子我早已上交,你们既然也拿到了任命书,那这荆州就交给你们了。”
王玄见王澄有离开的意思,连忙问道:“二叔这是要去何处?”
王澄道:“荆州闷得很,我出去走走。”
王玄:“不知二叔想去何处?”
“随便吧,哪儿都行。”
王仪风见他身上松松垮垮一件外衣,底下一条宽松的长裤,光着脚丫子,一站起来,衣裳敞开,露出一片胸膛,不由皱眉,“二叔,你又食五石散了?”
“没有,”王澄挥了挥衣袖道:“只是天气炎热,你既有胆来做这个荆州刺史,应该是不拘俗规才是,我自在些,你也要管吗?”
王仪风冷着脸道:“我无心管二叔袒胸露腹之事,不过,食五石散就不行,我的第一个政令就是,荆州内,禁服五石散,一经发现,不论是谁,坐监罚钱后逐出荆州!”
王澄:“……你跟赵含章就学了这个?跟个母夜叉似的。”
王仪风并不在意他怎么说,警告道:“二叔可要小心谨慎些,真食了五石散,我是不会留你在荆州的。”
“我也不用你留,我自己走!”王澄说完就往外走,鞋子都不穿了。
王玄无奈的看了一眼王仪风,去追王澄,“二叔,四娘也是忧心你的健康,那五石散有毒,吃多了会死。”
“哼,她看我不顺眼,我还看她不顺眼呢,不留了,我走!”
王玄扯住他的袖子,这才道:“您是荆州前刺史,就算要走,也得交接完才能走啊。”
王澄:“……何须用我交接,你们直接去见刺史府的官员就行,我跟他们也不熟。”
王仪风从里面出来,冷哼道:“您都来这儿当了三年刺史,却还跟刺史府的官员不熟,好大的脸!”
王澄终于有些生气了,回头怒视王仪风,“你与你母亲一样趋利好权,你才当上刺史呢,位置还未坐稳,少在我跟前得意。”
“我母亲好歹做到了当家主母应做的事,倒是二叔,你倒是淡泊名利,潇潇洒洒,但你作为一州刺史,你尽到责任了吗?”
王澄就不是好欺负的,被这样诘问,他当然不开心,叔侄两个当即在院子里吵起来,王仪风上任第一天,前任现任刺史互相辱骂,差点儿就大打出手。
王玄站在俩人之间,由着他们的口水从左右喷来,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二叔和四妹,从小就是针尖对麦芒,从未停歇过。
王澄最后气呼呼的离开了刺史府,但他也没离开荆州,而是搬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别院,依旧每日饮酒作乐。
这一次,再没人来烦他了,他可以尽情的喝酒。
王仪风则开始面见荆州官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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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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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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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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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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