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方的县志和州志可以看出很多东西,道路交通,山川河流,人文习俗,甚至连矿产资源都能在县志和州志上窥得一二。
而大部分地方志不仅只能在当地看到,还只收于衙门之中。
赵含章倒是可以让其他地方的人进献地方志,可对晋阳不行。
进献地方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居心不良啊,何况她和刘琨的关系一直介于上下和同盟之间,他并不完全是她的从属。m.χIùmЬ.CǒM
所以傅庭涵只能自己去看。
比如找一个适当的借口去县衙,看到县志和州志时随手一翻便可借口爱书和了解当地风俗看一看。
县志和州志这样的东西,当你特意去找时会引起警惕,但当你只是不经意间翻一翻时,则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刘琨此时就没多想,还对捧着书的傅庭涵笑道:“傅郎君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何须如此费神?”
又隐蔽的劝道:“难得来晋阳,傅郎君不如陪含章到处走一走,领略一番我晋阳的风光,体悟体悟当中习俗。”
“这书上看来的东西到底浅显,不及亲身体验来得深刻。”
傅庭涵眼睛微闪,合上手上的书笑道:“好啊,那我明日就请含章出外郊游,四处看一看。”
刘琨觉得他听劝,一连介绍了几个他认为很适合游玩的地方,却全不是傅庭涵想去的。
果然,有矿产的地方,风景似乎都一般,倒免去了不少纠结。
刘琨和傅庭涵谈起晋阳的山川水流时,赵含章已经把徐润护送回到军营了。
到了地方,她脸上温和的笑容就收了一些,只是浅笑看着马车。
曾越强硬的请徐润下车时,她就坐在马上淡淡地看着。
徐润一抬头对上她冷淡的目光,便知这不是可以作的时候,否则,刘琨不在这里,不,不对,徐润左右一看,发现连他身边伺候的下人都不见了,顿时脸色一白。
他这岂不是羊入虎口,生死皆握在他人手上?
徐润颤颤巍巍的抬脚下车。
赵含章下马,快步往主帐去。
曾越侧身对徐润道:“徐郎君,请。”
徐润咬了咬牙,抬脚跟上。
赵含章坐在主帐首位,让人去请军医。
徐润没想到她还真叫军医给他看病,一时有些恍惚,他还以为她会直接拿下他问罪呢。
等军医粗糙的手指搭在他的脉上,他这才一下惊醒,脸色刷的一下惨白起来。
军医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莫名,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吓成这样,不过只是片刻,军医也搭完脉了。
军医,因为日常病人多,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快!
看病快,开药快,就连缝补切割等也快!
他早学会如何快速的捕捉有效脉象。
他对赵含章道:“这位郎君是感染了风寒,或是吃了冰凉的东西,或是被冷风冷水所激,好在他身体好,只要注意保暖,再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又道:“此时他面无血色是被吓的。”
说到此处,他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赵含章,隐晦道:“使君,不是所有郎君都见得血腥的,您日常还是注意一些。”
赵含章:……
她当即似笑非笑的看向徐润,问道:“徐郎君看得了血腥吗?”
徐润岂敢说自己看得了?
这个世界多变态,尤其是权贵,变态的事一件接一件,他生怕赵含章也有什么嗜好,连连摇头。
赵含章便挑起嘴唇道:“作为晋阳令,看不得血腥怎可?做我手底下的官员,除了学官外,其余不论文武都要上马能提枪,下马能安抚百姓,有所施政,徐郎君如此,我不好赐官呀。”
徐润立即谦卑的道:“徐某才薄学浅,不堪大用,岂敢求官职?”
“可我看徐郎君当这个晋阳令当得很开心啊?”
徐润冷汗直冒,一时不敢说话。
他知道,赵含章要算账了。
赵含章的确要算账,直言道:“徐郎君,赵某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你不适合为官。”
徐润连连称“是”,此时保命最重要,他哪里还敢争辩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呢?
赵含章见他如此,就叹息道:“卿样貌学识俱佳,又有越石这样的机遇,为何偏偏行如此小人行径,半点骨气也无?”
徐润一时羞恼,脸色涨得通红,总算不假装温顺了,他抬头看向赵含章,眼中满是怨恨,“赵使君行事倒是磊落,却为何这样千方百计的诓我和刘使君?”
“哦?我诓你们了吗?”
见赵含章如此欠揍的笑看他,徐润大脑一懵,差点儿直接蹦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
但最后一刻,对生命的热爱还是挽回了他的理智,他愤恨的没说话。
赵含章这才慢悠悠的道:“我与越石承诺会好好对你,自会好好待君。”
她脸上的笑容落下来,冷淡的道:“郎君没有为官的品格和才学,但音乐是真的好。人才嘛,在对的位置上才能发挥所长,这才是重用,所以我想请郎君去太学中教学生们琴乐。”
“我太学学生明媚阳光,谦逊好学,又忠君爱民,只希望郎君去了太学后能和学生们共进,他们能学得你一二分的乐才,而你也能学到他们身上的品格。”
徐润先是一愣,心中有劫后余生的欣喜,然后就是一羞,被赵含章的话激得脸皮涨红。
在她眼中,徐润只觉得自己被剥干净了,真是从里到外都被看透,这不仅让他羞愤异常,还汗毛直立。
因此,他也没有了在刘琨面前的温和顺从,浑身就跟长了刺猬一样想要刺回去。
徐润要是正常的士人,或是一般人,被赵含章如此羞辱,早一剑划脖子自杀了,但他不是,于是她沉默的忍了下来。
他如此能忍,倒是出乎赵含章的意料,一直躲在屏风后的明预汗毛直立,等徐润被带下去养病之后,他立即转出来和赵含章进言,“使君,此人不能留,如此忍辱负重,即便是小人,也该戒备,当立杀之!”
赵含章缓缓地摇头道:“我承诺了越石和他,除非他犯事,否则我决不算旧账。”
明预还要再说,看到她脸上的坚持,略一沉吟后就表示明白了,当即躬身应道:“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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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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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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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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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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