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淞想了想后道:“大兄过世前给三娘定了一门亲事,应当是把大房交给三娘的意思,她停在上蔡,或许是想让我们去迎一迎大兄?”
他道:“也理当如此,快去告诉各家,今晚稍做收拾,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上蔡把大兄迎回来。”
管家应下,先退下去传话,赵淞的儿子赵铭却满腹疑惑,“阿父,怎么只有二弟妹和三娘扶棺回乡,济之他们呢?”
他道:“就算济之忙碌,那也该让大郎操持此事才对,他继承了大伯的爵位,理应尽一份孝心的,自己不能回,也该让儿子扶棺回乡,怎么只让长房一门孤儿弱母的扶棺回乡?”
赵淞微微蹙眉,“明天去问问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家坞堡里人声、马声和牛声混杂在一起,知道老族长的棺椁回到了上蔡,不少赵氏族人都要跟着去迎棺。
而成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带上几个部曲轻车简从的往西平来了。
中午的时候,成伯只停下啃了两口干粮,等马喝过水后他就起身,“走,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大家抓紧点儿时间。”
大家正要把水囊收起来上马,就见官道那头驶来不少马和牛车。
成伯就把自己的马拉到路边,想等他们的队伍过去再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匹马和一辆马车,成伯的目光和马上的人对上,然后不动声色的滑开,扫过马车时也是一眼带过。
突然他眼尖的看到车身上的徽记,立即扭头看回来,待确定那的确是自己最熟悉的徽记后,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立即丢了马上前几步,举手高声问,“车上坐的可是西平赵家的人?”
马车缓缓停下,马上的护卫戒备的看着他,喝问道:“你是谁?”
赵淞撩开帘子看出来,对上成伯的目光一愣,“成伯?”
成伯也惊讶,大声叫道:“五郎,哦,不,五太爷,是五太爷!”xǐυmь.℃òm
赵淞立即下车,成伯跪在地上,“小的拜见五太爷。”
“快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大兄的棺椁果真回到上蔡了?你怎么不送回西平?”
成伯跪地痛哭,“小的奉三娘之命去西平报丧的,也是求五太爷出面主持一下郎主的丧事,没想到竟能在半路遇到五太爷。”
成伯哭唧唧掏出一封信来奉上,道:“五太爷,我们女郎哭啊,她实在羞于回族,只能悄悄的叫我来请五太爷,还请五太爷相助。”
赵淞立即接过信拆开。
信中,赵含章从赵长舆被诬陷谋害东海王一事开始说起,言明赵长舆是为了整个赵家才拒绝治疗,选择在那个时候病逝。
赵淞看得眼泪直冒,鼻头酸涩不已,待得知洛阳被围,东海王竟带着皇帝逃出洛阳,放弃了整个京城,顿时大惊,“东海王这个贼子是在误国呀!”
再看到他们一家一起出逃,在路上被打劫,不少仆人财物都遗失,只有他们几个在部曲的保护下护着祖父的棺椁勉强逃了出来,而他们也在此路途中和赵济走散。
虽然赵含章写得隐晦,但赵淞一看到信中所写的,三娘侥幸逃回,便只见祖父棺椁散于田野之间,弱母及幼弟瘫倒棺椁边上痛哭不止,下仆皆散,只二三忠仆在旁护佑,大伯一家尽皆走散……
赵淞气得鼻子冒气,“赵济无能,连一具棺椁都护不住,还丢失长房母子,简直,简直……”
赵淞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一旁的儿子赵铭看着着急,替他接上了,“简直畜生。”
赵淞:……
他横了儿子一眼,赵济是畜生,那他的祖宗是什么?和赵济同一个祖宗的他们又是什么?
骂人都不会骂,哪儿有把自己骂进去的?
赵淞叠上信,问道:“三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扶棺回西平请族里做主?”
“这……”成伯一脸纠结后道:“三娘说,家丑不可外扬,大老爷是郎主亲自选的伯爷,现在赵氏又是二太爷当家,这样的事传出去对宗族声望极不好,所以……”
赵淞冷哼一声,“我怕他老八?”
赵仲舆在家里排行第二,在族里却是行八,岁数比赵淞小,赵淞是不怕他的。
赵长舆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儿,当初才让赵含章扶棺回乡的。
赵淞收了信,当即上车,“走,去上蔡!”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赶到上蔡,赵含章正在给赵长舆选陪葬的东西呢,听到动静出来,就见一个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看到满院缟素,一对上赵含章的目光,对方眼泪便涌出眼眶。
赵含章:……
中年男子克制的上前,红着眼睛看她,“你就是三娘吧?多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
成伯立即道:“三娘,这是五太爷。”
赵含章一听,立即长长的一揖,“五叔公。”
赵淞见她行的是揖礼,也不介意,伸手扶住她,祖孙两个便携手进去。
王氏和赵二郎今日也都换了孝服,正坐在灵堂里烧稷梗,看到赵淞,她忙拉了赵二郎起身行礼,“五叔。”
赵淞对她却没有好脸色,冷淡的点了点头,扫过赵二郎,再抬头看向灵堂时便一脸悲戚。
跟着赵淞一起来的族人纷纷悲戚的哭起来,本来冷寂的灵堂里顿时一片哭声。
有人还带了孩子来,孩子们哭不出来,大人便在孩子身上狠狠的一拧,孩子大哭起来,灵堂里的哭声也相应跟着大涨,离院子二里的地方估计都听出来这儿有丧事了。
赵含章:……
这都是亲族,劝还不能劝,王氏在他们哭的时候已经受不住,直接伏地痛哭。
赵含章不知道哭灵的人有几分真,但王氏显然是真伤心,哭声里还带着惶恐不安,她忙上前跪在她身侧,伸手抱住她。
也不知道西平老家有什么可怕的,她就这么害怕这些人?
青姑见赵含章哭不出眼泪来,便悄悄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重新进来,一脸悲伤的去扶王氏,却掏出一张帕子给赵含章擦眼泪。
本来没泪的赵含章眼泪一下冒了出来,浓重的姜汁味道辣得她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从后院赶来的傅庭涵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就……很稀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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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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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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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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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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