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首辅说:“那渣男背上有一道疤痕,写的字迹与老五的相似度有七八成,除此之外,没探出别的什么来。”
首辅看着她,忽然便有些好奇,“太子妃就那么确定此人不是太子吗?”
一般来说,在没有求证之前,女人多半是不相信男人的。
“确定。”元卿凌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何啊?”首辅问道。
元卿凌笑了,“先是直觉,但是我素来不凭直觉,所以其实也试探过他,不过仔细想想,他没这个时间去跟褚明阳相会,自打当了这个太子,他每天起早摸黑,休沐的时候多半在府中陪着我,而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他对褚明阳会有什么感情,更不相信他叫褚明阳为他打听纪王府的一举一动,因为纪王每天吃几顿猪肉上几次茅房,只要我想知道,我都可以一清二楚。”
有当时的纪王妃在,纪王府要什么内应?便是没有纪王妃,叫笑红尘的人盯着又有何难?至于要赔上自己的身体吗?
褚首辅不无赞赏地点头,然后看着喜嬷嬷,傲娇地道:“信任是不是很重要?”
喜嬷嬷眉目含威,“没有不信你说的,只不过问清楚一些罢了,毕竟她原先每日都在府中,出入也有人跟着,怎么你这当祖父的一点都没察觉呢?”
首辅背着手,嘀咕道:“合着老夫除了打理朝中之事还得分心管内院的事情?”
离开首辅府邸之后,元卿凌便让喜嬷嬷先回去,她带着蛮儿去找瑶娘子。
瑶娘子不当王妃之后,修心养性,终日做刺绣,倒是比原先慈眉善目了许多,穿着朴素,袖子上刺着白花,还为太后守孝呢。
听得说褚明阳怀孕,她竟然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元卿凌听得莫名其妙,“什么阿弥陀佛?你这是幸灾乐祸吗?”
瑶娘子把针往头发上擦了两下,面无表情地道:“这难道不是奇迹么?宇文君都不能生育了,褚明阳竟还能怀上,该念一句神佛有灵啊。”
“你这个人嘴巴毒得很。”元卿凌说。
“我以往嘴巴很甜,可心毒啊,是不是那样才好呢?”瑶娘子嗔了她一眼。
想起以往,元卿凌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心里都要怀疑她里面是不是换了一个灵魂。
“孟星呢?”元卿凌这才想起进门就没见到她,孟悦如今是在医学院里上课,孟星还小,就不去了。
“兄长接了她去小住几天。”她轻轻叹气,“你改天来的时候,给我带条小狗或者小猫吧,我这里每顿剩下的都浪费了,还不如养条生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元卿凌望着她,笑道:“孤独了?”
“这样安静的日子,挺好的,有什么孤独?”瑶娘子眼底里浮着幽光,手中的针线却停了下来,元卿凌看到她绣的是大幅牡丹图案,富贵雍容中,见大气磅礴。
她本来就是一个大气磅礴的人,如今屈居此地,倒是屈才了。
“可能是不习惯吧,”她想了想,又说:“其实在府中的时候,也过过那样安静的日子,少了争斗,少了权谋,可那时候的安静是在等待更凶猛的暴风雨,现如今,暴风雨不止,我却被扔了出来,少不了是有些失落的吧?感觉自己无用了。”
“你真是劳碌命,我恨不得安静地过活,陪伴夫婿,教育孩子,得空遛狗种花,看书,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若太平盛世,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好的,可如今外头不太平啊!”瑶娘子把绣架推开,看着她,“你难得来一趟,说吧,要我办什么事,定和褚明阳肚子里的孩子有关吧?”
“料事如神,”元卿凌笑了起来,拉着她起身一同走出去,秋风凉爽,日头正好,“有人扮作老五与她私会,她腹中孩儿也是那男人的,你别问乔之事,反正褚明阳看不出来,证明此人是乔装易容的高手,如今褚明阳指控说腹中孩儿是老五的。”m.χIùmЬ.CǒM
瑶娘子一听,便淡淡地道:“毁太子名声离间你们夫妻感情呗,这计策便不得逞我们内部也会乱成一锅粥,可对方毫无损失,是一等一无本生利的好计策。”
“你虽然闲下来了,可这心思还很活泛啊,一听就知道了。”元卿凌道。
“这些年,干的就是这营生,能不知道吗?”纪王妃白了她一眼,“你也不必再说来意,这事解决很容易,找个人出来把褚明阳肚子里的孩子认了,事就解决了,而这个人吧,还不能是个荒谬的,得是名正言顺的,天下间谁最合适?自然是宇文君了。”
元卿凌大写的佩服,“瑶娘子,你啊,真真是生错了时代,若是生在一个男女相对公平的年代里,你是要成大事的人。”
“真有本事,在什么时代也能成大事,至于男女公平,算了,自打盘古开天辟地,就不曾有过公平的时候,明知道低人一筹,自己努力争取就是了。”她伸手压了压发髻,眸色清凉如水,“自打拿了休书,便以为此生不会再见他了,我与他果然是有缘分。”
元卿凌道:“会说笑,证明日子过得好,你且去办这事,下次我来,给你带条老狗,让它陪着你。”
“老狗不要,要小狗,免得与它生了感情,它又离我而去,孤寡老人忍受不了这个。”她抬起头冲元卿凌笑了笑,笑容有些悲凉,“这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去办吧,别人治不了他,我能治得了。”
元卿凌实在是看不惯她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希望,“你以后得空,便多些来王府帮我带孩子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闷死的。”
“算了,我还是不去给你添麻烦了,虽不是戴罪之身,到底德行有亏,且这会儿还在风口浪尖上,我去了帮不了你还会为你招惹闲话。”
元卿凌冷笑,“谁在乎那些闲话?人生几十年,但求心安理得。”
瑶娘子眸色幽幽地看着她,“不值得,为我不值得。”
元卿凌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离开院子的时候,蛮儿若有所思地问道:“太子妃,您说瑶娘子如今怎地那么消沉啊?跟平日的她不大一样了,往日眼睛里看着有一团火,如今是死气沉沉的。”
元卿凌上了马车,叹气道:“她本是沙场战将,忽然叫她解甲归田,她怎能适应?”
蛮儿一怔,怎么瑶娘子还上过沙场杀敌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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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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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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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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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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