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王觉得很孤独!”他幽幽地说着,轻轻叹气,“越是繁华,越是孤独,所有的事情仿佛都与本王无关,与世隔绝一般,这种滋味,与你如今大概是相似的,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进得去,也出不来。”
黑暗渐渐地笼罩过来,天地也仿佛置于一个漆黑的地牢暗室里头,没有亮光。
到了六月下旬,褚后到底是耐不住,求见了明元帝,她要为齐王的婚事筹谋了。
明元帝传召齐王入宫,告知了此事,齐王反对,第一次说了些过激的话,父子二人闹了个不痛快。
明元帝虽然生气,但是经历了宇文君一事,对儿子也格外关注了些,叫宇文皓与他谈谈,一直这么孤身一人也不成。
宇文皓便在府中设下宴席,请他过来吃酒。
有了三四分醉意,宇文皓才问他,“你不愿意选妃,是否因为袁咏意?”
齐王斟酒,垂着眸子,“我若跟哥哥说完全不是,哥哥怕也不信,可若说都因为她,也不然。”
“那还有什么原因么?”宇文皓问道。
齐王抬起头,眼底透彻明亮,“娶亲为何?”
宇文皓端酒饮了一口,道:“要谈深刻的?”
“至少别告诉我,只为了繁衍子孙。”
宇文皓笑了笑,“这倒是世人成亲的原因,当然了,亲王选妃,也可以有其他许多理由的。”Χiυmъ.cοΜ
“那人若非自己所喜,娶了又如何?不过是府中多了一人罢了。”齐王寂寥地道。
“可见还是因为那人不是袁咏意,若还是想娶她,父皇可以下旨。”
“我说过,这是原因之一,”齐王靠在椅子背上,眼底充满了孤独,“如果那人是她,我也未必会娶。”
“哦?”宇文皓倒是意外这个回答。
齐王看着他,道:“她和陆源有婚约在先,虽然如今婚约解除了,可她心里是否还有我?不知,其实说不娶也只是给我自己留了几分面子,我是不愿意委屈了她,若迫于父皇的旨意,她不得不嫁,岂不是让我与她最后一丝情分都没了?”
“看似很有道理的样子。”宇文皓含笑,亲自为他斟酒,“老七,你长大了……不过,袁咏意那边,你不去争取一下吗?”
齐王苦笑,“我能争取么?我如今争取便是不仁义,起码要等陆兄醒来才公平。”
“陆家已经收了袁咏意为义女,就算陆源醒来,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宇文皓道。
“那是陆家和袁家的一厢情愿,何曾问过陆兄?”齐王摇摇头,“这不公平啊,起码得陆兄说一句才可以。”
宇文皓拍着他的肩膀,“你这样做,很仁义,但是,陆源未必能醒来,若不醒来,这辈子也不成亲么?”
“宁缺毋滥!”齐王郑重地道。
宇文皓点头,“那好,既然你决定如此,做哥哥的肯定支持你,父皇那边,就由我来说,有什么事,我给你担着。”
齐王望着他,眼底充满了感激,“谢谢!”
明元帝如今倚重宇文皓,或许真是疲惫或者觉得体力不济,开始懂得学会尊重儿子的意见,也会听儿子的话,所以,宇文皓与他谈了一番,他倒是没坚持要齐王选妃了。
因着太后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明元帝决定派人告知魏王一声,准许他抽空回京见见。
至于宇文君那边,他始终是不松口。
过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太后已经卧床不起了。
八月初三,京城外的官道有一匹轻骑快速奔跑,坐骑上的人风尘仆仆,衣衫污脏,满面尘埃。
他抵达城门的时候,若不是出示了腰牌,竟无人知道眼前这黑脸汉子就是昔日俊逸不凡的魏王殿下。
魏王回京之后,不曾稍作休息,便马上入宫去见驾。
明元帝没见他,只让穆如公公转告,叫他去容和殿见太后。
祖孙相见,魏王跪在床前,太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盯他好一会儿,之后便是泪水涌出,激动地道:“你怎么就音讯全无啊?可曾念着我这把老骨头?”
魏王匍匐于床前,痛哭失声。
太后旁的话没多说,只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要把静和郡主带回来,好好对待,莫再辜负人家。
魏王应下,却是心痛难忍,他已经没有资格去接近她了。
见过了魏王,太后心里念着要见的人只有宇文君了。
但是,她实在也是张不开嘴下旨叫他入宫,一个诅咒君父的不孝之子,有什么资格再入这皇宫家门?
因此,心结反而不断地加重,迫切地想见他,却又恨极了他。
明元帝着急太后病情,传元卿凌和元奶奶入宫去给太后治病,元奶娘诊断之后,说太后病气入侵肺腑,非药石可治。
明元帝传召元卿凌去问,元卿凌也是束手无策。
明元帝大怒,“你连麻风症,肺痨恶疾都能治愈,你又太后并无大病,为何却不能治愈啊?”
元卿凌无奈地道:“父皇,若知病根,还好下药,太后是心结难舒,伤心损肝而导致身心衰竭,儿媳没有办法啊。”
明元帝着急上火,吃责了一顿,把她撵出宫去。
魏王还没旨意离京,因为明元帝心里也有数了,太后怕就是这么段日子了,所以叫他先在京中等候。
后怀王入宫请安的时候,到了御书房求见明元帝,说是太后心里念着宇文君,是否可以准许宇文君入宫一趟,与太后祖孙话别。
明元帝微愠,抿唇不语,只盯着怀王。
怀王见此情况,不敢再求。
后明元帝传了宝亲王入宫去,他是执礼族长,若宝亲王同意此事,则未尝不可,只当尽了孝道。
宝亲王也觉得前朝后宫该是分开的,宇文君有罪被贬为庶民,但是与太后到底是有骨血亲情在,太后如今身子不好,临了要见大孙子一面,是人之常情。
明元帝斟酌许久之后,同意了,只是他没有亲自下旨,让首辅府邸派人去传个话,准许他入宫一趟,但是不得在宫中逗留太久,更不可说过激的话,若出言无状,叫太后再伤了心动了怒,则杀无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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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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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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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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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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