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上前去,问兰草怎么了?
兰草脸上红得要滴出血来,又羞又慌。
可话到嘴边,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得结巴道:“没……没什么,我方才经过这里,看到有条影子,我还以为是蛇,所以吓到了……”
兰草是出了名的胆子小,又尤其怕蛇。
陆晚与兰英不疑有他,安抚了她两句,拉着她一起回屋去了。
兰草进耳房洗脸去了,兰英向陆晚汇报阿晞的情况。
“姑娘,今日小公子随老夫人去万福寺烧香,小公子在寺门口捡了一个乞丐……”
陆晚一怔:“什么乞丐?祖母答应了?”
大长公主出身尊贵,所以对尊卑有别看得特别重要,像街边这样的乞丐,她看得比粪土都不如。
兰英道:“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乞丐,生病快死了,还在那里卖身葬母,小公子看到后,心有不忍,求得大长公主的同意,花钱替那乞丐埋了母亲,还将他带了回来。”
“快病死了祖母还让他将人带回来了?”陆晚越发奇怪起来。
能让阿晞拿钱助乞丐葬母已是破例,大长公主岂会再让阿晞将一个病得快死的乞丐带进镇国公府来?
兰英道:“大长公主是不让的,小公子就让我带他找到了沈太医家里,将那乞丐暂时留在沈太医那里,托他求治照顾……”
陆晚点点头,心痛道:“阿晞自小跟着古嬷嬷在外面颠沛流离,后来古嬷嬷病死,他一个人更是孤苦伶仃,想必是看到那乞丐可怜,就想到了他自己以前的过往,同病相怜,所以才想着救助那乞丐……”
兰英道:“正是呢,当时小公子求大长公主时,就是这样说的,所以才说服大长公主,让她松了口同意了。”
陆晚让兰草拿一包碎银子出来,让兰英带给阿晞。
“你告诉阿晞,不能白让沈太医帮忙,该付的银子,不能少。”
兰英收下了,又道:“姑娘,今天我们在万福寺还遇到了罗先生,当时小公子救人时,他也在,而且当时,他也想带走那个乞丐。”
兰英这段日子一直跟着阿晞身边,之前阿晞跟着聂湛学骑射时,她跟在旁边伺候,见过几次罗衡,所以认识他。
陆晚眸光一冷。
怎么会这么巧,阿晞去上香,他也在,阿晞救人,他也要救?
难道,他真盯上了阿晞,开始打他的主意了?
这个念头一起,陆晚心里生起恨意,问兰英:“小公子对他是什么态度?”
兰英:“大概因为聂将軍的缘故,小公子对他倒算客气。哦,对了,昨天的喜宴,他也来了,还给小公子送了一套上好的紫砚。”
陆晚一怔——昨天罗衡也来了?她竟然都没注意到。
“谁请他来的?”
罗衡与陆家并无交集,大长公主与叶氏都不会请他。
“听说,他是替睿王来的。”
原来如此。
陆晚心头冰冷——睿王被禁足,还不忘让罗衡代替他四处打点,看来,还没死心……
睿王府。
睿王被禁足后,睿王府大门紧闭,门客断绝,往昔热闹高不可攀的睿王府,瞬间变得门庭萧条,门可罗雀。
睿王府内同样如此,入夜后更显冷清。
遇安低头蹑脚地从外面进到书房,对垂眸立在书墙边的睿王轻声禀道:“殿下,罗先生来了。”
李睿听了,眼皮抬了抬,冷冷笑道:“他终于舍得现身了。”
自从他禁足后,不止那些大官要员们不敢与他来往,连他最信任的罗先生,都很少露面了。
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让他进来。”
“是!”
遇安退下,很快领了罗衡进来。
罗衡一进门,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睿,叹息道:“殿下又清减了,殿下可得保重身体,以谋将来啊。”
李睿身形未动,勾唇冷笑:“先生觉得本王还有将来?”
罗衡闻言,郑重劝道:“大局未定,殿下怎可自断士气?老夫都没放弃,殿下更不可自暴自弃。”
他又道:“这段日子,老夫丝毫不敢懈怠,一直在为殿下寻求解困之法,同时也打探到一些消息,殿下可愿再听听?”
闻言,李睿眸光微转,终是转过身来,看向面前之人。
“说。”
罗衡道:“翊王带回来的那个寡妇的身份,老夫已派人查实,一如先前我们所料,确实不简单。”
李睿:“她是何身份?”
罗衡反问他:“殿下可还记得十年前前盐铁转使邓高一案?”
李睿眸中精光一闪,“难道,她是邓氏后人?”
“正是,她是邓高的嫡孙女,当年邓家女眷被充官妓时,因她私自逃脱,皇上震怒之下,额外判了她死刑。”
“而她已故的先夫,就是当年助她出逃的邓家家仆。”ωωω.χΙυΜЬ.Cǒm
李睿神情大震,等回过神来,脸上却是露出久违的笑意来,对罗衡赞叹道:“先生真是行动迅捷,这么快就查清楚了她的底细。如此,翊王收留罪臣余孽,还欺君罔上,这一回,看他还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说罢,他已是激动不已,快步走到书桌前,取笔蘸墨,准备上奏晋帝。
“我要即刻面见父皇!”
罗衡却拦下他,“殿下稍安勿躁,请容老夫多言两句。”
李睿对他的态度再次恭敬起来,放下笔恭敬道:“先生请说。”
罗衡道:“这个妇人已自请与翊王了断关系自立门户,就算殿下此时去状告翊王,他可以推说对邓氏的身世毫不知情,殿下此举非但伤不到他,还会打草惊蛇。”
李睿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眼下,要如何利用这个妇人再做文章?”
罗衡捻着山羊胡沉声道:“这个妇人的身份,我们可以暂做不提,留以后用。但昨日老夫去镇国公府赴宴,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李睿眸光一亮,已是急不可待。
罗衡道:“殿下可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最先发现铁矿图的,是陆二姑娘。”
“而昨日在镇国公府,我亲耳听到那邓氏说,早在一年前,她就与陆二姑娘相识了。”
李睿恍悟过来:“先生的意思,那铁矿图的消息,是陆晚从邓氏那里获悉的?”
罗衡点头,又摇了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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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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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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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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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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