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湛从禁军营回来,自己家里都没回,就直接来到陆家了。
陆承裕去时,他正坐在前院花厅喝茶,陆骐陪在一旁。
见来见他的是陆承裕,聂湛面色一暗,站起身朝陆承裕抱拳。
“世子爷。”
陆承裕心里不待见他,面上还是保持礼仪,回礼道:“不知将軍前来,有何赐教?”
聂湛朝他身后看了好几眼,确定陆晚与阿晞不会出来见他,心里顿时涌上无尽的失落,道:“阿晞跟着我学骑射也快一个月了,我与他相交甚欢,怎的突然说不学了,可是身体病了?聂某想去看看他。”
自从那晚在他府里书房里看到那些画像,陆承裕对聂湛印象大减,也明白他所谓的教阿晞骑射,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接近阿晚罢了。
可阿晚已是翊王殿下的人,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与他有关系,若是他这般缠着不放,只会给阿晚惹来麻烦。
陆承裕也不想和他的绕弯,直接了当道:“多谢将軍对小弟的关爱,但昨日已派人去贵府说清楚原由,往后都不敢再麻烦将軍,且将軍贵人事忙,也不必再记挂着这点小事,还是请回吧!”
聂湛眸光一沉,冷声道:“学武最忌半途而废,阿晞开了个好头,正要慢慢步入正轨,岂能说断就断?”
“再者,我是他骑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聂某也不会任由他任性下去。”
说罢,竟是一甩衣袍,一副要去后院找阿晞的架势。
陆承裕急了,连忙拦在他面前,迭声道:“都说了阿晞年纪大小,身子骨也太弱,还不到习武的好年纪,再说,我们打算让他以后从文,不习武艺……”
“当年的老镇国公,弓马娴熟,靠在马背上打天下,可如今的后嗣,竟弃武从文,还拿腔拿调,吃不得一点苦,说出去只怕惹人笑话。”
聂湛冷眼看着面前的世子爷,面容肃冷,眸光锋利,说得话也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
陆承裕被说得脸色一白。
陆承裕不论骑射,还是武艺,都烂到不行,甚至连吴世子那样的纨绔都比不上,上次还因为骑马,最后受伤走失,差点出事。
上京/城的人本就最喜欢拿这点取笑他,如今被聂湛这般当着面义正言辞的讲出来,陆承裕的脸皮那里挂得住,当即一阵红一阵白,难堪极了。
陆骐本就因为陆承裕出身好,以后要承袭国公爷的爵位,对他心生妒恨不满,如今见他被聂湛说得哑口无言,心里高兴极了,上前添油加醋道:“将軍说得有理,我们祖辈本就是靠在马背上打天下,如今哥哥因不擅武艺,不能封将御敌,可我与小弟却不能再丢国公府的颜面,得重振祖辈雄风才是。”
他得意的一拍胸脯,道:“大哥哥你看,我跟在将軍身边这些日子,因得将軍教导指点,骑射已精进不少——我敢打包票的说,整个大晋,聂将軍的骑射之功,若他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所以小弟能得他亲自教习,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他怎么好再推辞?”
陆承裕气得胸腔里似要喷出火来,他咬牙冷嗤道:“你见过几个人,就第一第一的在这里乱评?我虽没见识过聂将軍的雄风,但却见过翊王殿下的骑射之术,那才是惊才绝艳,无人堪比!”
聂湛在西北时,也听闻过翊王的厉害,早就有一较高下的意思。
而如今听到陆承裕言辞话语间,对翊王的钦佩明显胜于自己,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就冒上头了。
“看来,阿晞并非是不想学武艺,而是世子爷嫌弃聂某武艺不精,想给小公子另请高明了?”
陆承裕不想理他,随他说。
陆骐却火上浇油道:“不如让翊王与聂将軍来比试一场,看看到底谁的骑射更厉害?”
聂湛正有此意,也道:“如此,就烦请世子爷转告殿下一声,聂某愿意向翊王殿下讨教一二——日子由他来定,聂某随时恭候!”ωωω.χΙυΜЬ.Cǒm
说罢,他竟一甩袖袍,扬长而去。
陆骐也得意道:“将軍战书已下,就看翊王殿下敢不敢接了。”说完,连忙出门追上聂湛……
陆承裕呆呆怔在当场——好端端说阿晞的事,怎么扯到翊王殿下身上去了?
这一下,他却要如何向翊王交待?!
陆承裕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回后院找陆晚商议。
彼时,陆晚刚与叶氏择定好办宴的日子,听到陆承裕的话,不觉怔了怔。
她也没想到,一件小事,竟闹成了聂湛要与李翊下战书?!
她深知李翊对聂湛的不满,也知道聂湛对李翊的敌意。
陆晚不想惹事,更不敢因阿晞的由头来惹事。
一个是禁军头领,一个是堂堂翊王,若是两人打起来,只怕整个京/城都会翻天。
到时追究起来,不光会牵扯到阿晞,最后肯定会牵扯到她身上……
心里发寒,陆晚对陆承裕道:“此事你先不要同殿下说,我去找聂湛说,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陆承裕一听,就恼怒道:“你别去找他,以后都不要见他……”
陆晚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由想起那晚他去将軍府回来,神情一直怪怪的。
“大哥哥,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陆承裕也不想瞒她,气愤道:“那日我去他府里找他,恰好去了他的书房,看到他书房里到处都挂着你的画像,真是……真是龌龊不齿!”
两人毫无关系,可他却这样将阿晚的画像挂在家里,传出去阿晚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关于画像一事,陆晚早就听聂湛亲口说过,但她没想到,这个疯子,会将她的画像挂得满屋子都是。
一时间,陆晚不觉也震住了。
“而更让人气愤的,我还听说,他四处搜罗与你面容相近的女子养在府里……”
原来,自那次的发现后,陆承裕私下里派人悄悄打听了聂湛的一些事,却没想到让他打听到更多难以置信的消息。
“阿晚,他对你……像个疯子一样,听说他当初将府邸设在隔壁,就是冲着你来的,这样的疯子,你千万不要去见他。”
可陆晚不去见他,聂湛却半夜寻上门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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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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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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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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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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