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金嬷嬷从外面回来,带着从赵嬷嬷住所搜出的半袋子银钱去见大长公主,还未汇报完,就将大公长主震住了。
“你们……可查清楚了?”
大长公主尤自不信,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金嬷嬷将袋子里的银钱倒在桌面上,从中挑出一块刻着底款的银元拿给大长公主看:“这是睿王及冠那年,皇上命内务府为他特制的一批赏银,上面刻着睿王府的专款,错不了。”
“他……为何要这样做啊?”
即便是大长公主这般精明厉害的人,一时间都想不透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金嬷嬷道:“据那婆子说,是上个月睿王去书房找老爷改下聘日子那次,在老爷书房里闻到了栀兰香的味道,当时心里就起了疑,命她盯紧老爷与表小姐……”
“赵婆子在青杏院负责扫洒,进不到房内,所以她只见到老爷漏夜去寻表小姐,却不知道两人在房内到底做了什么,但这些传到睿王耳朵里,自然就成了那样的关系……”
大长公主脸色铁青,‘啪’的一声重重拍着桌子,气恨道:“又是那栀兰香,真是害死人。”
金嬷嬷抹了把额头冷汗,继续道:“他让赵嬷嬷去唆使夫人动手收拾表姑娘,估计是想让夫人处置了表姑娘……可他并不知道表小姐与老爷的真实关系,见最后,咱们非但没有处置表姑娘,还要将表姑娘嫁给他,所以……”
“所以他以为是国公爷将睡过的女人塞给他,让他当冤大头。就表面答应娶沈鸢,转手就在成亲前一晚,下毒手害了她的孩子,再借口推了婚礼!”
纵使是见过血雨腥风的大长公主,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也是不敢相信。
陆晚在利用引香丸设计叶氏去揭发沈鸢时,同时也在李睿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正如李翊所说,李睿自己风流,却是个对伴侣有严重洁症的人,且生性多疑,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所以当他在陆继中的书房里嗅到栀兰香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怀疑沈鸢与陆继中的关系。
后面叶氏大闹青杏院,那个替沈鸢把出喜脉的郎中,亲耳听到叶氏质问沈鸢,为何要勾引自己的姨夫,郎中被带进睿王府后,面对李睿的逼问,自是将叶氏的原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如此,李睿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第二日他来府上解决沈鸢的事,又亲眼见到陆继中为了沈鸢,忙前忙后,费心操持,心里更是认定,两人之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所以,脏了身子的沈鸢,他是万万不会再要。
而她肚子里来路不明的孩子,他更不会留下来搅乱李氏皇族血统……
但眼下,在得知父皇将三司之权都交给李翊后,李睿深知自己在此时不能得罪陆家,只能将这份屈辱忍下,面上答应以侧妃的身份娶沈鸢进门,转身就一碗红花汤了断了沈鸢腹中的孩子,再借口推掉婚事……
正是因为太了解这个男人,陆晚才将他算得这样准。
虽然一切都是她指使赵嬷嬷说的,但陷害沈鸢小产的事,陆晚并没有冤枉他。
她料到他会对沈鸢下手,却没想他下手那么狠,做得那样绝……
至此,真想大白,陆家与李睿注定反目。
陆继中本就愧对沈鸢,如今知道是李睿害得沈鸢小产,恨他还来不及,又岂会再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而在李睿心中,陆继中不光染指他的女人,还将沈鸢强塞给他,这份仇恨与屈辱,他同样记恨在心……
立夏时节,天气已热,大长公主却遍体生寒,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公主,我们要怎么办?睿王府还等着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呢?”
沈鸢是在陆府没的孩子,陆家肯定要给睿王一个交代的。
大长公主活了几十年,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明明是他做的,如今反过来陆家还要给他一个交代。xǐυmь.℃òm
晨光一点一点从窗棂里泄进来,照在大长公斑白的双鬓上,如染上了一层寒霜。
“还能怎么办,难道我们要为一个沈鸢与他对质,撕破脸皮?自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找个人将此事顶下了事。”
大长公主喉咙里仿佛卡了一只苍蝇,恶心难受。
“那……赵嬷嬷要如何处置?”
大长公主眸光幽沉,咬牙道:“她既是睿王的人,我们自是不能动她,免得打草惊蛇。”
沉吟片刻,她冷声吩咐:“将身契还给她,找个借口将她赶出府,等她离了镇国公府,再杀了解恨。”
金嬷嬷想着得来的消息,本不想在此时再烦扰大长公主,但又知兹事体大,不敢隐瞒,于是将截下来的信件拿出来,小心道:“这是三小姐禁足以来,老奴的人截下的往来信件,有三小姐写给睿王的,也有睿王写给她的……”
事到如今,大长公主不用拆开信件看,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顿时怒不可遏,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全摔了。
“难怪他一直迟迟拖着不定下与二丫头的下聘日子,原来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他将我陆家姑娘当成什么了,菜摊上的白菜萝卜,任他挑选吗?”
金嬷嬷跟在大长公主身边这么多年,鲜少见她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劝道:“所幸发现得早,还不至于酿成大错……只要他与二姑娘的婚事一定,三姑娘就死心了,说不定就会乖乖去参加贵妃娘娘举办的花宴了……”
大长公主如何不知道这个理,但他不提,陆家总不能去催着他下聘。
但此事又拖不得,贵妃娘娘的花宴可不会等人。
拧眉想了想,大长公主冷冷一笑:“睿王不是因着沈鸢小产伤心难过吗?你让二丫头送些好酒过去,陪他解解愁。”
金嬷嬷瞬间明白过来,立刻下去安排了。
掌灯时分,刚回府没多久的陆晚,就被大长公主安排去睿王府给睿王送酒。
另一边,睿王府的书房里,李睿看着暗卫送来的密报,蹙眉冷声道:“先生他是何意?”
那暗卫低头禀道:“先生卦象算出,能助殿下登顶的,不是三小姐,而是二小姐。先生让殿下尽早下聘,不宜再拖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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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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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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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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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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