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她出去的还是先前那个老太监,只不过这一次,是领着她走正门出去的。
老太监送陆晚去宫门,道:“郡主是第二个从这个后偏殿活着走出来的人,老奴着实佩服。”
没离开宫门之前,陆晚绷紧的心弦不敢放松,道:“第一个是前太子?”
闻言,老太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双眸里忍不住生出赞赏之情,道:“郡主果然智慧,一点就通,难怪能死里逃生。”
想起方才与晋帝的正面交战,陆晚仍然心有余悸。
她疲惫笑了笑:“大监缪赞了,我是胡乱猜的。”
老太监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领着她往宫门口而去……
夜晚的皇宫,宫道幽深,暗影绰绰,像关着无数野兽的牢笼。
陆晚急需逃出这座牢笼,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离宫门下钥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陆晚赶在宫门关闭的最后时刻,离开了皇宫。
当脚步踏出宫门的那一刻,陆晚绷紧的心弦才得以松懈,胸口放松,吁出一口浊气来。
“姑娘?!”
前面的马车旁,冒着风雪站着一个人,一看到陆晚出来,立刻奔了过来。
正是秋落。
“姑娘,你终于出来了,我真的……”
话未说完,秋落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陆晚见她头发身上全是积雪,知道她进宫这么久,秋落她就一直在雪地里等了她这么久,心里不由一暖。
她拉过秋落冻得发紫的手,苦涩笑道:“傻丫头,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去马车里等我?”
秋落就着宫门前昏暗的光亮,将她上下认真打量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紧悬的心终是放下,哭笑道:“我怕在马车里看不到姑娘,所以在外面等……”
陆晚替她抹了眼泪,动容道:“你从来不哭的人,今日却哭了好几回了,若是让兰英她们知道了,肯定笑话你。”
闻言,秋落连忙止了泪,用衣袖擦干泪痕,欢喜的陪陆晚往马车走去……
可不等陆晚走到马车前,斜刺里却是驶出一辆马车,径直停在了陆晚面前。
车帘掀起,遇安从马车里下来,对陆晚道:“郡主,我家殿下有请。”
陆晚想了想,没有推辞,正要上马车,却被秋落一把拉住了。
“姑娘,夜深了,咱们要回去了……”
因为白日里姑娘没有受睿王威胁,还是去了京兆尹帮翊王翻了案,秋落一眼看出睿王来者不善,明显是来找姑娘秋后算帐的。
可她那里知道,陆晚正等着睿王来!
拍拍她的手,陆晚安慰秋落道:“没事,你在后面跟着就成。”
说罢,打起车帘,上了李睿的马车。
她一进去,马车就调转车头,往前驶去。
秋落连忙上了马车,命车夫跟上去……
看到陆晚进来,李睿扯了扯唇,讥诮笑道:“表妹倒是爽快,一请就来。”
陆晚在一旁坐下,道:“我有把柄在你手里,岂敢不来?”
李睿冷冷看着她,道:“本王倒没想到父皇还会放你出来。”
闻言,陆晚心里微怔——看来自己进宫的事,并不像晋帝以为的无人知晓。
连李睿都知道了,想必他也知道的……
她淡淡笑道:“皇上宽宏大量,放了我一马。”
李睿才不会相信她的话,勾唇冷笑道:“别的本王不知道,但知道你被劫去过山匪窝后,父皇是决不可能再让你嫁入皇家的,你想自欺欺人也没用。”
说出这话时,李睿无比的解恨,他最想看到的就是陆晚被李翊狠狠抛弃,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活在唾弃嘲笑里。
陆晚嘴角还是带着笑,道:“殿下当真是料事如神,什么都被你猜到了。”m.χIùmЬ.CǒM
看着她不咸不淡的样子,李睿突然觉得自己的报复,根本对她造不成伤害,心中的恼怒不由越盛。
面上,他凉凉笑道:“本王今晚来见你,是给你提个醒,后天本王大婚,你一定要来,因为本王有一件好物要在大婚当日,当着所有宾客展示出来,表妹可不能错过。”
看着他一脸阴鸷的样子,陆晚眸光微寒,径直道:“殿下所谓的好物,可是那副画?”
李睿得意笑道:“表妹当真是冰雪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陆晚敛眸掩下眸光里的寒芒,淡声道:“其实,殿下不来找我,我也正准备去登门拜访——我想与殿下做个交易。”
李睿勾唇,“你想从本王这里拿走那副画?!”
陆晚点头,道:“不知殿下要怎样才肯将那副画转手出来?”
李睿想也不想,就冷笑拒绝道:“本王是绝不会转让的。”
被他拒绝后,陆晚半晌都没有吭声,蹙眉低着头,似乎是走投无路了。
看着她的样子,李睿心里终是畅快起来,道:“陆晚,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本王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听本王的话,硬要为翊王出头,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说罢,命马车停下,让陆晚下车。
陆晚却坐着没动。
她道:“区区一副画,岂会无价可沽?殿下不如听听我给你开的价,再做决定?”
李睿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冷声道:“你说说看。”
陆晚道:“我知道当年翊王在陆家画舫遇刺一事是你派坠影做的,我还知道翊王花宴上的刺杀也是你安排的,还有邵县的那次劫杀,都是你的手笔,”
李睿眸光骤然一寒,冷冷笑道:“空口白牙,随你怎么说,可惜没人相信。”
陆晚摇摇头,道:“你可能不知道,罗衡还没死,还好好活着,若是我将他带到皇上面前,你说皇上会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李睿闻言一震,尔后嘲讽笑道:“陆晚,想不到你也有穷途末路的一天,要拿一个死人来虚张声势了。你真当本王三岁小孩吗?”
陆晚勾唇淡淡一笑,道:“睿王殿下不是一直好奇聂将軍小妾的真正身份吗?听闻当初是罗衡将她送给聂湛的,也就是说,她真正的身世,只有罗衡知道。”
“想知道罗衡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明日午时,我在醉香楼等你,将宛宛的真正身份告诉你,到时你就知道真假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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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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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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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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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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