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李照阻止,他早就冲出去杀了陆晚替自家主子报仇。
李照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凉凉扫了他一眼,道:“你不怕这又是她故意设下的陷阱?”
其实,从陆晚踏进贾府的那一刻起,李照就怀疑她是故意来贾府里打探消息的。
而后听到下人转述她逼问贾策的那些话,他越发肯定她已猜到了贾策与他的关系,是要逼贾策将他供出来,所以他才会派人去警示贾策,让他不要中了她的计。
如此想想,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无藏却脖子一硬,狠戾道:“是陷阱我也不怕,大不了我以命抵命。”
说罢,他就做势要冲出去。
“站住!”
李照冷喝一声止住他,冷声道:“你的命不值钱,但你此时冲出去,不止是自投罗网,还会连累孤与贾府满门!”
“而这个女人如今还不能死,孤留着她还有大作用,所以你休想动她一根寒毛!”
李照冷冷一个眼神,已是吓得无藏止了步,不敢再动。
其实那日在云雾山,李照就对陆晚起了杀心,但后来得知李翊不顾惹怒晋帝,与她共骑一乘回京,他脑子里却是想到了另一个对付李翊的法子。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动陆晚分毫的……
无藏听了他的话,气恼道:“又不能杀了她,又不能去睿王府救先生,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
李照不屑与他理论,挥手让他退下去。
无藏虽然心急,却不敢忤逆他,只得退出门外。
他在门外遇到了赶来的贾策,连忙一把拉住他,恳求道:“贾公子,你劝劝太子,让他答应去救先生——睿王残忍,先生会受不住他的折磨的。”
贾策心烦意乱,随口答应了他,就推开门进了屋。
屋内,李照见他进来,示意他到下首坐了,问道:“他们走了?”
贾策知道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敛容道:“我亲自送他们出府离开。殿下放心,他们没有发现什么。”
李照闻言,寒眸光里迸出冷芒来,沉声道:“方才,若不是孤派人去警示你,你是不是就要被她说动,将所有的事情抖出来了?”
贾策闻言一惊,连忙跪下请罪:“太子恕罪,我是万万不敢的……”
李照冷声道:“睿王已被他们拖下水,翊王他们如今最急切的就是找到我,但如今还不是孤现身的时候,所以不能有一丝马虎。”
贾策冷汗潸潸,愧疚道:“太子训诫得是,我一定谨记。”
李照示意他起身,道:“你不要怪我让你这样做,孤与佑宁之间还有牵绊,袁家五郞不宜牵扯进来,你亦如此,我当你是自己人,才会希望你能放下,也好让她死心。”
眸光幽幽看着外面的天光,李照又道:“孤忍辱负重这些年,今朝归来,只能成不能败,不得有一丝失误……”
“而你的荣辱,与孤一体,孤希望你保持本心,不要在最后时刻,受外力所惑,功亏一篑。”
贾策白着脸应下:“太子放心,你的苦心我明白……只是,此次并未能让袁家退亲成功,反而引起了她们的怀疑,殿下接下可有其他打算?”
李照冷声道:“无碍,孤总归不久就要与姑祖母见面了,只要她看到我,就不会再将佑宁嫁去袁家了。”
“不过孤倒没想到佑宁的心气变成这样了。若换做从前,她受到这样的屈辱,只怕早就不会再结这个亲了。”
说话时,他右手忍不住扣住左手手臂,眉心蹙紧。
贾策见了,关切道:“殿下的伤口又发作了么?我给殿下擦药。”
李照没有说话,贾策去一旁的柜子里取出药膏,一旁的贴身随侍已替李照挽起了左手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臂外侧有一块巴掌大的伤疤,如今伤疤上已泛红。
贾策连忙上前,打开青玉药钵,替他擦药。
李照侧首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疤,目光再落在贾策手里的药膏上,如雾的眸子越发深沉,神情间隐隐涌现沉戾之色。
他问贾策:“最近一次他招你进宫问孤的事,是什么时候?”
贾策:“就是在殿下你回京前不久。”
“他可有说起什么?”
贾策如实道:“皇上还是询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又怕你手臂上的伤口又发作,特意叮嘱让大家要小心侍候殿下,要按时擦药……”
“呵,假仁仁义!”
李照冷嗤出声,打断了贾策的话。
贾策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他心中的不悦,低声劝慰道:“其实皇上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殿下,这些止痒消痛膏,都是皇上命令太医院秘制的,皇上心里还是有太子殿下您的……”
可不等贾策把话说完,李照一甩衣袖,贾策手里的青玉药钵,顿时‘叭嗒’一声掉到了地。
李照神情冷沉,嘲讽笑道:“当年他听信馋言,无故冤枉母后,连着孤的一切也被他一口否认,孤从云端被打入地狱,从大晋太子变成不能见天光的假死人,如今想用区区几瓶廉价的药膏就想让我屈服,他真是异想天开!”
贾策额头冒冷汗来,慌忙道:“太子息怒,都怪我不好,以后再不敢提了……”
李照挥手打断他的话,冷声吩咐道:“这次史舟山的事牵扯出母后的事,只怕他又会招你进宫问话。到时你同他说,登州苦寒,孤手臂上的旧伤痛痒难奈,看看他有何反应?”
贾策连忙应下。
李照又道:“如果史舟山敢胡言乱语攀咬母后,就让他死在大理寺的大牢里。”
贾策一迸应下,想到方才无藏的请求,迟疑问道:“太子,罗先生那边,你有何打算?”
提起罗衡,李照形容间飞快闪过一丝厌恶,面上淡淡道:“翊王花这么多心思挑破先生的身份,就是想利用睿王引我们现身,所以我们暂时顾不得他——只能委屈先生了。”
贾策闻言心口一紧,已是知道了罗衡的下场……
果然,在史舟山招供出许家村一案后,晋帝在看到他的认罪书后,当日就招了贾策进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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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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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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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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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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