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发狂的捕快,仍旧跟在他们身后,持刀乱砍。
傅衍再度将其制住,对封剑锋说:“我猜那笛声,就是诱导你手下发狂的原因。”
他说这话,是想让封捕头带人去一个个房间里搜查,捕快做这事,名正言顺,也省得傅衍他们麻烦。
找了一圈,一个人也没看见,偌大的回春堂里,竟然没有一个大夫或学徒,只有几个昏迷中的病人。
傅衍正想查看这些病人有无古怪,却听天井里有人说话。
他走出来,看见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的年轻大夫,大夫两手空空,并没有带着笛子。
那大夫说道:“在下高知,不知诸位驾临回春堂,有何贵干?”
高知说完,目光扫过众人。看到傅衍他们四人的时候,他多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欣赏。
“我们来看弟兄的伤好了没,不可以吗?”封剑锋说道。
“自然可以,不过希望不要打扰其他病人。”
傅衍说:“这位捕快伤势已无大碍,我们准备带他回县衙。”
“捕爷的伤口未愈,最好留在此处休养。不过诸位要带他回去,在下也不便阻拦。”
高知竟然不阻拦,傅衍也不便发难。
他看见金家小儿子走到高知面前,两人目光交错,意味深长。
金家小儿子的脸上,露出女子见到心仪之人那种既娇羞、又欣喜的神情,让傅衍心里一惊。
这两人莫非有断袖之谊?如果真是如此,姓金的自宫,恐怕不是希望断肢复生,而是想做女人。
他想起高知看他们师兄弟的眼神,估计也不是单纯的欣赏了。
傅衍压下心中的膈应,问高知:“县里这么多人自残,不知高大夫有何见解,有没有什么救治良方?”
“在下只会医术,对邪术妖术毫无研究。”
“大夫认为这是妖术?在下却不这么认为。”
当下,傅衍将苦艾变异、致幻、让人上瘾、不惧疼痛等特点全部说了。
最后他总结道:“城中怪事完全可用医术解释,并无妖邪。就算有,也是有人装邪作妖。”
几个捕快的脸上都浮现出惊异之色,高知听完,也连声叫好。
“这位少侠见识广博,分析鞭辟入里,想来已经有解决问题的良策了。”
傅衍摇头:“我没有。不过我觉得你有,我怀疑这件事就是你搞的鬼。”
他直接摊牌了。
他们既然查到这里了,如果对方有阴谋,必然怀疑已经暴露,不管他是否摊牌,对方都会有所行动。
摊牌还有一个好处,试探捕快们的反应。
如果他们恪尽职守,必然会抽刀对准高知。
如果他们与阴谋者狼狈为奸,傅衍也不怕多对付他们几个。
只见封捕头拔刀对着高知,其他捕快也持刀戒备。
傅衍并没有因为捕快们表现出的姿态而放松警惕,他踱步到师兄弟身旁,隔在他们和捕快之间。
高知脸上神情毫无变化,笑道:“少侠太看得起我了。在下本事浅薄,岂能做出这等大事?何况在下医者仁心,决计不会任凭百姓受苦。”
高大夫连续两次都不接招,让傅衍有如击打在棉花上。
他用出蛊喝,问道:“高大夫为什么来到洛江县?”
高知脸上一怔,片刻的迷惘后,很快恢复镇定,微笑说道:“在下知道洛江附近药草甚多,来此潜心研究,加上洛江鱼虾味道鲜美,便流连忘返了。”
傅衍没有想到,高知看着温柔和气,修为却比他还高,蛊喝失效了。
此时他受到蛊喝的反制,体内气血翻涌,极其难受,他连忙施展玄阴护身,压制气血。
眼见问不出话,对方又不接招,他们只能暂时离去。
高知将他们送到门口,朗声说道:“在下开的是医馆,本不该说欢迎再次光临的话。只是四位少侠英武不凡,在下实在有结交之心。希望四位有空之时,能再来敝处相聚。”
傅衍没有理会高知的话,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如同嘲讽。
回县衙的路上,他见封剑锋一直支支吾吾,想说什么话又一直没说。他心中不悦,也没去管。琇書蛧
走到县衙外,封捕头终于叫住傅衍,说道:“几位少侠刚来县城,便查到苦艾有问题,我实在是佩服。我说过的比试就算了,我们认输。之前多有得罪,希望几位包涵。”
傅衍轻轻点头,却没有说话。
封捕头继续道:“县尉曾经想毁掉苦艾,却屡次被百姓阻拦,很多人甚至以死相逼,我们才不得已停手。
“后来县尉调离洛江,虽是升迁,他却不高兴,说有人从中作梗,逼迫他离开。
“他离开之前,对我们说了五个字。”
“哪五个字?”傅衍突然有了兴趣。
封捕头环顾四周,低声说道:“小心卢显扬。”
傅衍心里好笑,特么的小小县城,竟然搁这玩碟中谍。
他虽然不信任卢县令,却也不会因为这句跟他预判相同的话,就信任封捕头。
这两人谁是好人,他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这两天,暗中搞事情的人,必定会有行动。傅衍干脆两头下注,看谁露出马脚。
他对封捕头低声说:“我早就怀疑姓卢的有问题。我们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同伴就因为吃了他招待的晚饭,突生幻梦,差点自残。这两天你们紧盯卢显扬的一举一动,你们负责打探消息,我们师兄弟负责战斗。”
两人商议好,决定按此计划行事。
最后,傅衍给封剑锋讲了负荆请罪的故事,他没有点透,但意思很明显,封捕头若是想道歉,得拿出诚意来。
两队人马走进县衙,装作互相不对付。
晚饭,仍旧是卢显扬陪他们一起吃。
酒酣耳热之时,傅衍凑到卢县令耳边低声问:“卢县令是不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查到苦艾有异的?”
卢显扬点头。
“起因很简单,昨天在金员外家,遇到一位姓高的年轻大夫,相谈甚欢。我问起县城的怪事,他说他早就发现苦艾有问题,上报给县尉,却一直不见处理。他本想再告诉您的,谁知县尉临走之前对他说了五个字,让他不敢说出来。”
傅衍故意扯到金家,以增加可信度,虽然他也没指望卢显扬会信。
“哪五个字?”卢显扬低声问道。
“多嘴,要你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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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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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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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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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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