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睢睢抬眼四望,暴风雪将天地都遮蔽了,能见度极低,别说五百米,便是五十米开外都看不见是否有建筑,唯一能排除的方向就是他们刚刚走来的那边,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找。
“这个好好好办。”极寒温度下,御火符的取暖功效大打折扣,玉飞琼冻得说话都磕巴了,抖着手从芥子囊里掏出一柱灵香:“民间传闻,只要诚心祷告,不让尘仙君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咱们燃香问路,说不定不让尘仙君会指引咱们去往狐仙祠。”
“可是《山海本纪》里不是记载不让尘仙君叛出青云观了吗?我听闻那之后民间就不再供奉狐仙,连所有的祠堂都一并砸毁了,不让尘仙君还会理我们吗?”李稚月年纪小,还不太明白不能在别人面前揭伤疤的道理,一连串问题说的心直口快,好在玉飞琼并没觉得被冒犯。
他哆哆嗦嗦的举着灵香,试图用御火诀将它点燃:“先试试吧,万一有回应呢?我总听师父说不让尘仙君大度慈善,想来也不会跟咱们几个小辈计较。”
涂睢睢突然道:“如果……我只是说一个可能,不让尘仙君已经身陨了……”
“嘘!”玉飞琼立刻紧张的制止她,“不可对仙君不敬!”
涂睢睢:“……”
敬不敬的不让尘也不会知道了,毕竟她恐怕早死了。
对不让尘的身份涂睢睢其实早有猜测,只不过一直没有和其他人明说。
结合《山海本纪》以及林听蝉、涂山岚两人的讲述,她从不让尘和妖皇身上发现了诸多共同点,比如都是狐族、都有半步飞升之能等等。若说狐族范围极大不好确定,但半步飞升的渡劫境大能可不是田里的韭菜能割一茬长一茬,想来说的其实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是在人妖两族有不同的称呼罢了。
再加上之前看到不让尘的佩剑无争主动袭击梦休惊,那恨意可不是一般的强烈,想来传闻里不让尘那个神秘不示人的徒弟就是梦休惊,这也和当初离开流归原时听到的咕咕们口中的传闻对上了。
咕咕当初所说言犹在耳,说梦休惊之师乃是一个大妖,他弑师方得入青云观。
可涂睢睢实在想不明白,梦休惊到底是图什么?
图青云观名声好听?还是为除魔卫道所以大义灭师?
问题是他也不像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啊。
而且最离谱的是他还拜神谕——留着自己师父那个活生生的仙君不拜反而拜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谕,这是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涂睢睢想的脑壳发痛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归结于正常人理解不了疯子的脑回路。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的功夫,玉飞琼已经把灵香点燃了。
他端跪于石碑前,举香齐眉,恭谨道:“不让尘仙君在上,若您感香有知,烦请指引弟子前往狐仙祠。”
涂睢睢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等着看玉飞琼祷告失败。
都说了不让尘已经死了……卧槽,不是吧,还真指路了???
只见灵香燃起的青烟凝成一缕竖直向上,完全不被暴风所扰,甚至在玉飞琼俯身下拜后轻轻一摇,慢慢的指向了暴风所来的方向。
这绝对不是科学能解释的现象,试问谁家青烟能逆风飘???
在涂睢睢惊愕的目光中,玉飞琼惊喜一笑,连忙再拜:“谢仙君指路,待弟子抵达狐仙祠,必当再次供奉香火还愿。”
涂睢睢脑中只剩一片空白,木楞楞的跟着众人往前走。
莫非是她想错了,不让尘不是妖皇?
还是说,不让尘其实没死?
可若是真的没死,杳无音讯的这些年她到底藏身在哪儿?总不能飞升了吧?
但飞升也是件大事儿,除了降临修真界的真神外,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一个九炁,倘若不让尘真的飞升,不可能没有半点记载与传闻,甚至唯二飞升的两位大能都出自青云观,这给青云观带来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不让尘叛观杀人的恶劣影响,他们就算再痛恨不让尘,也会在利益驱使下将前账一笔勾销,死死捂住当年的事不漏半点风声。
在所有事情都说不通的情况下,指路的青烟就变得分外可疑。
涂睢睢一把拉住了前面的袁六猴:“等等,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奇怪的看向她等分析。
涂睢睢问玉飞琼道:“你们供奉香火这种事是怎么算的,给不让尘仙君上香,能保证收到香火给出答复的人必然是仙君本人吗?”
玉飞琼思虑片刻后答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我观门人在世俗中行走,也时常见到那些长久无人供奉香火的庙里神明不存,反而被精怪孤魂占据的现象。这时再有人去燃香祝祷,收到香火的就是这些精怪孤魂了,他们因此和燃香之人产生了因果纠葛,往往会缠上他们生出许多事端。可那些人用的毕竟是凡俗的香火,和我们这种上品灵香是不同的,上品灵香专奉上界真神,等闲妖魔鬼怪受用不得,按照常理来讲自然不会有这种现象发生。除非……”
涂睢睢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除非什么?”
玉飞琼双眉紧皱,先前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除非指引我们的那个……妖魔鬼怪,实力能压过不让尘仙君,否则没本事抢走不让尘仙君的香火。”
涂睢睢:“……那可能有点不妙了。”
她还是比较倾向于不让尘已经身陨的,说不定她的狐仙祠早被妖魔鬼怪或者九幽之民占据,鬼知道给他们引路的是什么东西。
这种话题带上了神秘色彩,李稚月顿时心里发虚。
她搓了搓已经起了鸡皮疙瘩的双臂,小声询问大家的意见:“那咱们还、还去吗?”
问得好,一下子就问到了所有人都在纠结的点上。
灵香已经燃掉三分之一,香灰积起了长长的一截,竟完全没有被风吹散。wWW.ΧìǔΜЬ.CǒΜ
沉吟良久,涂睢睢最终还是道:“去!”
她望向众人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倘若引路的真非不让尘仙君而是什么妖魔鬼怪,那么玉师兄作为燃香之人,已然和它产生了因果关联。这种事情躲是躲不掉的,与其坐以待毙,莫不如主动出击。”
玉飞琼愧疚道:“怪我太心急了。倘若我多想一想,大可避免这件事。”
涂睢睢道:“不要擅自往自己身上揽错。大凡妖魔鬼怪之流想害人,惯常喜欢装神弄鬼,即便咱们不用灵香引路,说不定还有其他后手等着咱们,防不胜防。咱们九个人也见过许多世面了,又有青云观的道长和舍钟禅寺的师父掠阵,理应是他们怕咱们才对。来都来了,看看去又能怎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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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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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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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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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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