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别动队也还待在原地,密切关注着那个神秘的婴孩。
他哭了一会儿便哭累了,将手指含进嘴里吮吸,情绪平复下来后,身上的黑气也消停不少,众修这才能稍微接近。
涂睢睢问道:”他这么小一个孩子,是怎么破开冰层进到北溟海里的?”
幺鸡道:“他自己当然不行,是有人在冰上凿了个洞将他丢下来的。”
涂睢睢倒不是怀疑他的话真假,只是好奇:“你又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幺鸡也并不觉得冒犯,仍旧直言相告:“当时我在场,本想阻拦,可惜打不过,被一起丢进海中。那鲨鱼连我带那个小鬼一起吞下腹,却不防直接被那小鬼毒死了。”
涂睢睢又道:“那人你可认得?”
“不认得,不认得。”幺鸡想了想,“但我记得他身形样貌,再见一定能认出来。你把我带上吧,碰见了我就指给你看。”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涂睢睢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满口答应。
李稚月忽然叫道:“小二快看!”
涂睢睢循声望去,便见她指着婴孩满脸骇然。
那婴孩已然饿极,简单的吮吸手指根本不能满足他,竟将手指一口一口咬下,嚼碎了吞入腹中。
只是他是由怨气凝聚而成的鬼婴,只要身上怨气未绝,仍旧能自行添补身体,因此他一边嚼,手指便一边重新凝聚成形,吃的不如长得快,倒也没有去攻击别人。
幺鸡道:“在鲨鱼腹内,他就是这么一口一口嚼鲨鱼的,你们再来得晚些,那只鲨鱼就要被他吃空了。”
涂睢睢一阵恶寒:“他为何不吃你?”
幺鸡嘎嘎笑了两声:“我是清气凝成的天生灵兽,他是怨气所化的九幽小鬼,天生相斥,吃了我只会伤着他自己,他还没那么傻。”
“九幽小鬼?”涂睢睢抓重点的能力一向很强,当即便问:“可是九幽之民?”
“是的是的!”幺鸡大声回答,“九幽之民都是这个德行,满脑子只知道吃!”
他完全不以为然,涂睢睢却顿感不妙,不由得皱紧眉头,当即对八天骄道:“事情恐怕要糟,咱们得赶紧去找传送阵!”
不论是传音符还是传讯玉简在比赛期间都是要上交的,为的就是防止场外有人通过留影石确定魑魅方位,私下联系弟子以暗中作弊,这就导致如今想要和师门取得联系,只能放弃比赛传送出流归原。
涂睢睢不敢耽搁,发动解怨释结吸收了鬼婴的怨气,原本黑气缭绕的小鬼竟变成了一个还有几分可爱的胖娃娃,吮着手指沉沉睡去,再也不复之前的凶恶。
凌霜别动队当即告别文鳐,抱着孩子掐着幺鸡脖子向距离最近的传送阵出发,路上涂睢睢简要说明了情况后,众修心中都不由得多出几分不安忐忑。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传送阵已然失灵,涂睢睢立刻撕了一张传送符,然而也毫无作用。
她心中也有强烈的不安,但还记得自己是凌霜别动队的小队长,此时谁慌都可以,只有她这个主心骨不行。
于是她安慰众人道:“既来之则安之,守在外面的都是各宗掌门及精英长老,必然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异常,说不定此刻已经在想办法救咱们出去了。横竖在这里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莫不如还按原定计划清缴魑魅积累积分,就当是一场历练。”
见涂睢睢年纪最小却仍旧如此镇定自若,八天骄都因为自己的慌张有点羞赧,不由得心中安定下来,袁六猴更是最无所谓的那一个:“修士闯荡世间有几个不树敌不碰见意外的,能飞升的更是寥寥无几,拖来拖去的最终还不是要死。我们饮血堂更是为了灵石把脑袋拴在腰带上讨生活,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看开点就好啦!”
有时候太豁达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涂睢睢面无表情的死死捂住他的嘴:“可以了可以了,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让你死。”
他俩这么插科打诨,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最后一缕阴霾也被风吹散,当即笑出声来。
娄云阁抚了抚砌雪,淡淡道:“六师弟这话说的不错,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从踏上修真一途便已做好觉悟,小二不必担心我们放不下想不开。”
说完他又冲幺鸡道:“听闻阁下不会被怨气所扰,那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倘若我不幸身死,烦请阁下将我的佩剑砌雪收好,日后如有机会,代我送回抱月凌风楼,便是令我魂归故乡了。”m.χIùmЬ.CǒM
涂睢睢:“……”
大可不必现在就交代后事吧!
其他人也纷纷表明心迹。
涂睢睢崩溃道:“你们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一只鹅!”
幺鸡嘎嘎叫着满口答应,一翅膀扇开了掐着他脖子的烛九焰,大摇大摆的走到娄云阁身边。
娄云阁:“?”
还不待他开口询问,幺鸡已经一口叼住了砌雪,仰脖就将这把寒光凛凛的宝剑带鞘吞了下去。
娄云阁:“……???”
他一把掐住幺鸡的脖子疯狂摇晃:“砌雪!我的砌雪!你快把我的砌雪还给我!!!”
幺鸡让娄云阁晃得难受,扇了他好几下挣脱钳制,打了个嗝将砌雪吐了出来,还在嘎嘎指责:“不是你让我收好的嘛,你怎么这么善变!”
涂睢睢头疼的拍了拍脑门:“他不是让你现在就收好。”
向来注重体面的娄少主完全没心思搭理这只头脑简单的大白鹅,撩起衣袍下摆将积雪擦了又擦,哭的脑袋上沾着的鹅毛跟着身体一抽一抽的颤动,抱着剑呜呜低泣:“砌雪啊,我对不起你!你不干净了啊我的砌雪!!!”
“搞不懂你们剑修怎么把剑看的像老婆一样重要。”烛九焰嫌弃的将娄云阁推到一边,“去去去那边哭去!”
说着他掏出祸斗,眼睛晶亮的看着幺鸡:“我这个,你能吞吗?”
幺鸡二话不说就咽了。
其他小伙伴们集体鼓掌。
涂睢睢:“……”
她头疼欲裂,左手按住了掏出丹炉跃跃欲试的甘松,右手把玉飞琼的五十弦瑟按回芥子囊,顺手将幺鸡已经吞到一半的陶清寒那柄一人多高的凤翥鸾回拽出来,让他们各自收好法宝不要胡闹。
随后她打量了一下身形和普通大白鹅没什么两样的幺鸡,好奇问道:“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吞下去的?”
幺鸡豪横的拍了拍肚皮,吹嘘道:“我这招叫肚里乾坤,你给我座山我都能吞的下!”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了,本来只以为是带上了个能逗趣解闷的灵宠,想不到还是个活生生的芥子囊。
不,芥子囊都没这么能装!
她摸了摸幺鸡的鹅头,顺手递了块点心过去:“这东西你能吃吗?”
幺鸡没吃过,试了试味道不错,当即又要一块,边吃边道:“先说好,我能帮你们装东西,但下次赶路可不许再掐我脖子了,很容易吐的好吗,万一肚子里的东西丢了一两件,我可不包赔!”
但幺鸡毕竟是鹅,脚程跟不上,放任他慢慢悠悠的走确实很耽误时间。
涂睢睢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学会的影藏术来,当即施法,请幺鸡入内一观。
鹅大佬表示甚合心意,昂首入住,皆大欢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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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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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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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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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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