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是能给玩家重新捏人的镜子,现在只不过是普通的镜子而已。
对着镜子观察自己,他第一次看清容貌。
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光看长相的话可能也就十几岁吧。
黯淡无光的双眼,是褪色者的证明。一头黑发,也没有多稀奇。要是红发还能说是跟巨人有关系。
身体瘦瘦弱弱的,看着就不像能打的样子。
“英雄,你是受到指引而来的吗?”菲雅坐在床沿问他。
赵肆想了下:“我是被女巫拉过来的。”
菲雅怔住,随后有些惊讶:“你有女巫?”
“这很奇怪吗?”赵肆反问。
菲雅轻轻摇头:“没什么。那么,受指引的英雄啊,我名为菲雅,有个不情之请。”
“你都借我用镜子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吧。”赵肆很大方。
“英雄啊,片刻就好,能否让我抱紧你呢?”菲雅笑着说。
她很温柔,说话轻柔,笑起来温暖,特别像个邻家大姐姐。
就算是穿着黑长裙戴着黑风帽,也掩盖不了她玲珑的曲线和精美的面容。
简单说的话,就是俩字:美人。
一个美人,找一个男人求抱抱……
“当然可以!”赵肆激动的手指颤抖,“谁拒绝谁是孙子。”
他直接吐露心声,急不可耐的奔向菲雅的怀抱。
菲雅张开双臂搂住了赵肆,如同慈爱的母亲拥抱着尚未成长的婴儿。
赵肆的脸埋进菲雅的怀中,紧贴着胸口,口鼻里都是幽幽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一瞬间,赵肆觉得什么烦恼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心里格外的宁静,胜似见到海莲娜的时候。
成熟女人与少女的区别,堪比高山与平原的区别。
在这一刻,赵肆特别想吐露心声。
“我,能说悄悄话吗?”赵肆特别小声的问,生怕破坏气氛。
菲雅俯下头,在赵肆耳边同样小声说道:“当然可以。”
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搞得赵肆耳朵热热的痒痒的,还有点湿。一颗心更痒,跟猫挠的似的。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很弱小,没有力量,我也不知道来这里是干嘛的。”赵肆脑子一热,和盘托出。
“有什么关系呢?”菲雅道,“马莉卡女神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稀人呀。”
她抚摸着赵肆的头,像是要把赵肆揉进怀里:“有时候,想得太多,平添烦恼。我也并不觉得你没有力量。我能感觉到你的温暖,不,应该说是炽热。像一团火在烧。”
抱抱时间结束,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赵肆站起来时感觉有些头晕心慌,腿有点软。他分辨的出来,这绝不是昨天练习的后遗症。
肌肉酸疼、被打的疼痛,与目前的腿发软他是分得清楚的。
“这就是,精力被吸走了吗?”赵肆扶着额头。
忽然手腕处的烧痕闪了一下,赵肆顿觉一身轻松,所有不适一扫而空。
——奇了怪了。
他不自觉地抚摸手腕。
菲雅则抑制不住惊讶:“你知道死眠少女?”
赵肆点头:“对,我听说过。”
“啊,真没想到你会知道呢。”菲雅又恢复了平和,“死眠少女会通过与生者拥抱,获取精力与意志力,化为我的生存力量。当我得到无数英雄的温暖,以及生存力量之后,再与伟大之人的尸体同床,就能让尊贵的生命重归于他。我能回馈给活人的,只有床帘恩泽,真是抱歉。”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赵肆问道。
“我因为觉醒了赐福,而被赶出家乡,只能来这里了。”菲雅的语气有少许失落。
赵肆也确实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金黄色的光芒——赐福的证明。
“为什么你觉醒了赐福却被赶出家乡?”赵肆以前没觉得有问题,人物台词很多都没细看,现在亲耳听到才察觉到问题。
菲雅绝非一个死王子支线那么简单。“家乡”应该指的不是王城,王城没必要赶走一个有赐福的死眠少女。还能从王城的一间小教堂的床上,捡到她的“工作服”——死眠长裙。
整合目前可知的线索:菲雅的家乡大概不喜欢赐福,所以赶走她。“死眠少女”是一个团体,菲雅是其中之一,拥有赐福后可以不再做死眠少女,可菲雅坚持这份工作,不像是热爱,倒像是不能抛弃的责任。
所以新的问题又来了,圆桌厅堂是一帮褪色者的秘密结社,菲雅进来干吗?除了赵肆这个意外,双指应该不会找对自己没用的人。
菲雅沉默了。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你要不想说的话也行,就是我还有个问题。”赵肆试探着,“能问吗?”
菲雅低声说道:“可以。”
“据我所知,黄金树不允许有真正的死亡。灵魂会回归黄金树,而肉体埋在树根地下。那你在这个环节里,充当一个什么作用呢?”赵肆问出心中疑惑。
菲雅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很多人都以为,谁都可以转生吧。其实不是的,死眠少女们只为特殊的人服务,使他们重新拥有生命力。”
“也就是复活?”赵肆追问。
“这么理解也行。这就是我们一族的使命。”菲雅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仿佛生来便该如此。
“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这件事?”赵肆有些焦急。
菲雅很平和:“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呢?人一出生就有自己的使命。我喜欢那些死者,我愿意拥抱死亡。只不过,很多人不齿这种行为,这倒也正常。”wWW.ΧìǔΜЬ.CǒΜ
赵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劝解的话。菲雅并非那种听劝的人,从她对死王子的执着就能看出来。
从活人身上吸取生存力量,返还给死者。对于活人来说是有点难以接受,毕竟生死隔阂很大。“抱抱”,本身就是个隐晦的表达,懂的都懂。
葛德文遇刺成为死不透的死诞者,爱上“死人”的菲雅为了葛德文这个死王子拼尽了一切。
菲雅并不能被算作是“老婆”,她从未爱过活人。她更像是知己,是腥风血雨中的港湾。赵肆想要让菲雅脱离这种宿命,这样也能间接的救下好哥们儿猛男D。
想要救下这两个人的话,大概可以通过两种手段吧。
第一种:阻止葛德文的死亡,只要葛德文不死,菲雅就只是个普通的死眠少女,D也只是普通的黄金律法拥护者。
第二种:让葛德文完全死透,也就是正确的真正的死亡,达成命定之死。
这两个条件的难度,哪个都不小。第一条,难度在于必须介入到阴谋之夜,干掉所有潜入进王城的黑刀,才能保下葛德文,因为让菈妮放弃也根本不可能。菈妮可是能自杀的半神,太狠了。
第二条,难度在于“死透”,这就得怪脑残的黄金律法了。黄金律法不存在真正的死亡,所以葛德文的肉身死不透,菈妮也死不透。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一个没了灵魂,一个没了肉体,不得不说菈妮的操作是真精准,刚好不会把自己的灵魂杀死。
从菲雅的房间出来时,赵肆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感觉时间紧任务重,他又很弱小,要搞清楚并且去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还没办法跟基甸正面商量,只能旁敲侧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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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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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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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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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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