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的狂欢过后,很多人东倒西歪的就躺在广场上。
梅琳娜坐在桌边,摸着自己被封住的那只眼睛。
眼皮松动,轻而缓慢的睁开。
能够看到视物,露出宵色的眼眸。
宵色,黄昏将尽、黑夜将临,是一种“结束”的颜色。
为什么呢?
梅琳娜独自走向了黄金树树干上的茧,她希望等玛莉卡出来后,能够为她解答疑惑。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三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却特别重要。
这关乎到一个人的根基、自我,以及要做的事。
头脑清晰的人,对这三個问题都有清楚的答案。
而头脑混沌的人,会浑浑噩噩的生活。
比如改变交界地这件事,就分为发自内心和受人驱使两种状态。
赵肆就属于是发自内心。
一步一步接近黄金树前的圆形小广场,玛莉卡的茧离那里最近。
而前面正坐着玛利喀斯。
一人一兽相见。
玛利喀斯的眼瞳收缩,先开口:“你……”
“你认识我?”梅琳娜停下脚步,有些不自然的挡住了眼睛。
“我认得你的眼睛。”玛利喀斯说道,“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种颜色的眼睛了。”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梅琳娜放下手,抬头看着玛利喀斯。
双眼俱全,但是是异色瞳。
“我想我知道一些。”玛利喀斯点点头。
“我想知道我是谁,所以想来问一问女王。但是没有机会。”梅琳娜说道,“你如果知道的话,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嗯……”玛利喀斯回头望了一眼树干上的茧,随后说道:“我给你讲一讲,以前的事。”
“那是在我攻入她的宫殿之后的事。”玛利喀斯回忆前尘往事。
在那个特殊的时期,玛利喀斯解决了宵色眼眸的女王,夺取了命定之死。
“在我准备着手封印命定之死的时候,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玛利喀斯说道,“我没想到,居然在宫殿中发现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被神皮襁褓包裹着,看起来如人类婴儿一样,并不是神皮使徒的样貌。
“我以为,那只是个神皮而已。可是我却发现,她的生命与命定之死相连。随着命定之死的力量越来越小,她身体失温、失色,声音越来越小。”玛利喀斯徐徐道来的声音,给梅琳娜描绘出那副画面。
“那你最后是怎么做的?”梅琳娜问道。
“呵呵,本来,我是觉得无所谓的。”玛利喀斯露出微笑,“我是个很专业的杀手,不会因为敌人阵营有婴儿,就大发慈悲。”
梅琳娜点头:“瞧得出来,你确实是这样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听到了玛莉卡的声音。”玛利喀斯摸了摸耳朵,“她说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问我发生了什么,还要我把孩子带回来给她看看。”
“然后你救了那个孩子?”梅琳娜的问题越来越多,“可是你要封印命定之死,那个孩子必死无疑。”
“对,为了完成玛莉卡的任务,我将一点点命定之死,留在了孩子的身上。”玛利喀斯拍了拍黑剑,“这是件很精细的工作。但也只能给她吊住一口气罢了。”
等玛利喀斯带着孩子飞奔回去的时候,婴儿已在死亡边缘挣扎。
尤其是离黄金树越来越近,孩子哭声越来越小,最后闭上嘴巴,五官扭曲特别痛苦。
玛利喀斯速度快,如一阵旋风一般,闯进了宫殿,将婴儿递给了玛莉卡。
玛莉卡抱着命不久矣的婴儿,说道:“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居然想到了这种办法。”
“什么办法?”玛利喀斯不清楚玛莉卡这代神人,有什么奇异之处。
“嗯,分裂,留下新的种子,代表了另一种可能性。”玛莉卡的手指划过婴儿的额头。wWW.ΧìǔΜЬ.CǒΜ
婴儿已经没有任何反映了。
“时间太仓促,做的不够完全。所以诞生出的分身,太过脆弱。”玛莉卡看了眼玛利喀斯,“你做的很好。”
“那这个孩子……”玛利喀斯拖着长音。
“留下吧,未来没准会有什么作用,也说不定。”玛莉卡面带微笑,双手托起婴儿。
黄金树冒出来一个黄金泡泡,将婴儿包裹住。
“死了也正好,这样更容易调整。”玛莉卡指挥着黄金树的光芒,洒在婴儿身上。
“后来的事,莪就不是很清楚了。”玛利喀斯指了指梅琳娜,“但是你眼睛上的封印,是我加上去的。”
“是…这样吗?”梅琳娜摸着眼皮。
“是,本来应该是兽爪,却不知道为什么成了鸟爪。看冥冥中也有属于你的命运吧。”玛利喀斯长出口气,“世事难料。没想到,玛莉卡做出来了一个以命定之死为核心,以黄金树为外壳的孩子。”
“我会的东西,都是玛莉卡用黄金树灌输给我的?”梅琳娜倒是没觉得特别难以接受。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玛利喀斯指了指黄金树,“在死亡的时候,从灵魂层面到身体,进行制造,对于黄金树和玛莉卡来说,是可能的。你就像是,嗯,黄金树的种子。埋入土中,茁壮成长。”
这并不算是一个比喻。
黄金树确实分了一部分,到梅琳娜身上。
梅琳娜本就是生与死,进行结合的成功案例。
“居然还有这种技术。”梅琳娜看着黄金树上的茧,“那其实米凯拉的技术,也并非是无根之源,也不只是魔法的功劳。”
“当然,以前的黄金树与现在的黄金树,差别还挺大的。”玛利喀斯看着五颜六色的黄金树,“黄金树,曾被剔除了太多的功能,现在终于又丰富起来了。没想到,交界地还能有新的变化。”
“我们或许都没想到,还能看见这样的景象。”梅琳娜又提出个问题,“那玛莉卡究竟要我做什么?”
“我们掌管命定之死的人,在黄金王朝都有一个共同的作用——清除麻烦。”玛利喀斯给梅琳娜讲解,“我以前的职责,是看管半神,让他们别太出格。你的话,可能也是类似的职责。”
“我确实有类似的职责,但是是针对某一种王。”梅琳娜没说癫火之王。
癫火三指已经覆灭,要说处理什么样的王,那范围得扩大成会给交界地带来危害的王。
不论是神还是王,只要想对交界地的生命不利,赵肆和梅琳娜就会发挥出作用。
“那你的担子可比我重多了。”玛利喀斯看了眼艾尔登王座厅,“幸好,这一代艾尔登之王是葛德文,他会是个好王。”
说话的时候,王城忽然传来音乐的声音。
一个个神谕使者冒出来,吹响了手中的大笛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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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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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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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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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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