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留真可怜兮兮地单脚站立在客厅中间,右手扶着墙壁,额头上还有因为运动产生的隐隐的汗渍。
两个字:狼狈。
“告什么状,你又闯祸了?”男人脱下鞋子,赤着脚进了房间。
明远又不是第一次来孩子们的宿舍,自然是轻车熟路,完全不用客气。
他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地上,然后走过去代替了墙的作用让申留真扶着。
孩子单脚站着很累的。
“呵呵,我没有、没有。”申留真赶紧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oppa,那你怎么会过来啊?”
明远把女孩儿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在她的小脑袋瓜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你说我为什么来,嗯?”
“哎呀……oppa,我真不知道。”
申留真摇了摇头。
聪明的女孩儿会不知道吗,可能吧,或许,她更想听到某人亲口把那个理由说出来。
“我来给你们宿舍换水的。”
“oppa!”
“知道了还问,一点都不让我省心。”明远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申留真略有些红肿的脚腕:“怎么样,还疼吗?”
“疼,可疼了。”
申留真眨巴了两下眼睛,马上又有了泛红的趋势。
女孩子无论年纪大小,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演技天赋在身上的。
当然了,申留真的脚腕是真的疼,否则装也不会装得这么自然。
“我送你去医院。”男人才不会搞那些虚头八脑的事情呢,先检查一下比较放心。Χiυmъ.cοΜ
“oppa,我不用……”
“嗯?”
“那我换衣服……”
申留真没了和成员们嬉闹耍赖的勇气,她偷偷瞄了一眼明远脸上的表情,然后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男人嘛,需要用技巧的时候用技巧,但是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不够硬,说什么都没用的。
技巧只能弥补一些长短上的问题,所以持久度和硬度还是很重要的。
“我看你穿这身也可以啊,这是去医院,没关系的。”
明远下意识想要怼申留真两下,都受伤了还在意形象,不过一想到她自己现在也很难受,所以立马换了一种更温柔的语气。
要算账,等到小家伙好了再说不迟。
女孩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卷起来的裤脚和宽松的睡裤,更别提上身穿的还是睡衣了:“可是,我这身……”
“有我呢,别担心。”明远把厚厚的外套给申留真裹上,长款羽绒服此时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一会咱们就穿拖鞋走。”
男人并不算过度紧张。
从私人关系的角度上讲,他一直都把申留真当成妹妹看,更何况两人之间还发生过一次美丽的误会。
从工作的角度讲,申留真是即将出道的新女团的重要组成部分,jyp和他本人在itzy的身上都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崴到脚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有什么问题受到影响的是三本部乃至整个公司。
所以,于公于私,明远都应该带着不情不愿的申留真去检查一下,毕竟自己不是医生,没办法凭借肉眼就下判断。
有事可以尽快治疗,没事不是更好嘛。
“oppa,这么晚了……我们可以不用折腾的,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申留真还是有些犹豫,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连累别人一起大半夜地折腾。
现在都快九点了。
是的,孩子们即便是深夜同样要去练习,力争每一个角度都不会出错。
这就是kpop,这就是成名的代价。
更残酷的是,很多十几岁的孩子付出了如此艰辛的努力,赌上了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最后大概率什么都得不到。
光鲜亮丽的舞台之下,是累累“白骨”和茫茫血泪。
“好了,听我的,检查好,oppa请你吃好吃的。”
明远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袋子。
“那是什么?”
“我路上买的袜子。”
“这和吃好吃的有什么关系?”
“给你买的袜子,等脚腕的伤好了就可以穿了。”
申留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哪有人看望病人买袜子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脚腕受伤的病人。
这个oppa好奇怪啊。
“留真呐,你还记得之前,你带带我去熘达过的那个地下通道吗?”
女孩儿愣了一下:“记得。”
她和明远之间最宝贵的回忆就是在那段时间,两个人一起在那条不算太长的地下通道里反复地晃来晃去,然后买两个棉花糖一起吃。
自己吃粉色的,这个oppa吃白色的。
然后……对啊,那时候自己就买过袜子。
可惜,明远买了车以后,加上两个人都越来越忙,申留真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oppa一起像曾经那样亲密相处了。
更何况,某人还谈了女朋友。
“我今天路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买就买了,等你的脚好了可以穿。”男人把自己的鞋穿好,回过头继续说道:“怎么样,走吧。”
“好啊。”
申留真笑了笑,扶着走过来的明远的手臂站了起来,就算为了袜子,自己也得去检查一下,不然的话,脚腕红肿穿什么都不舒服。
这个oppa还是挺会挑礼物的。
“你还能走吗?”
“有点费力……”
女孩儿皱了皱眉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扭伤脚踝了,十几岁的孩子每天都要练习跳舞,受点小伤简直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正因为如此,申留真才没有太在意,一般冰敷过后再喷点药,睡一觉总会好得差不多。
从前,没有人如此紧张过她。
“欸?”明远突然凑到了女孩儿的面前,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op、oppa,怎么了?”
申留真的声音有点颤抖,她不习惯明远离自己太近。
心脏有些受不了。
某人认真地打量了一圈低垂着头、脸色微红的女孩儿:“留真,你瘦了。”
双下巴没有了!
“呀,oppa,没有别的话可以不说。”
这个回答和女孩儿想象中的场景一点都不一样,所以小家伙也有点恼羞成怒。
现在距离出道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再不瘦也说不过去了,更何况零食全部都被这个oppa给没收了。
申有娜的存货都没有留住。
“留真,我是真心夸你的,做的不错。”说完,明远颇有些可惜地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之前的双下巴还是很可爱的。”
女孩儿已经懒得和这个oppa说话了。
别问,问就是脚疼。
“好了,上来吧。”
男人看见申留真倔强地扶着墙,打算自己一个人就这么单脚跳下去,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赶到前面去蹲了下去。
“上哪里?”
“当然是我背你下去了。”
“我……”
“怎么,有问题吗?”
女孩儿咬了咬嘴唇,她看着明远宽厚的背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欢快地趴了上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过了这村没这店。
“嗯,确实瘦了啊。”男人慢慢站起身,慢慢掂了掂申留真的重量,脸上看起来肉乎乎的女孩儿似乎没有重量一般,随手一摸全是骨头。
根据明远的经验,这孩子大概有个九十斤就顶天了,甚至可能还不到。
女人对自己下手果然够狠的。
“还不是oppa你管得太严了。”
申留真试探了一下,随后就放松地把小脸紧紧贴在男人的后背上,一边感受着明远身上的温度一边都囔道。
男人微微用力把女孩儿向上提了提,不然他总感觉有一股热气时有时无地扑打在自己的脖子上。
有点痒。
申留真的睡裤有点滑,短短的一段路,明远的手都快从大腿挪到她的屁股上了。
软绵、q弹、滑嫩。
男人觉得助人为乐果然是一件好事情,老天爷也见不得好人吃亏,总会在另一个方面给点补偿。
当然,他不是主观想占便宜,属于必要非故意吧。
申留真死死地搂着明远的脖子,女孩儿可以感受得到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腿上来回移动,偶尔调整位置都会让她略微颤抖。
小家伙哪里经历过这些。
两个人此时都觉得电梯下降的的速度前所未有得慢。
“叮……”
好在,从楼上到车里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明远把申留真轻轻放到后排的位置上,这样可以方便女孩儿把腿伸展开,能够坐得更舒服一点。
小家伙并不懂副驾驶的含义,恐怕只有金多贤才会很在意这种事吧。
豆腐:不是吧,这都能cue到我,这个家没有我得散。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太多的话,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明远想尽量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他确信自己在刚刚好像、可能、大概、也许摸到了申留真的屁股,只是一下,而且不是故意的。
只不过这种事不能解释,越解释越乱,还不如冷处理。
申留真看起来同样不想谈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小家伙只是低着头蜷缩在后排的位置上,时不时抬眼偷偷瞄几下开车的明远。
有事话长,无事话短。
男人感觉自己现在对于深夜就诊已经很有经验了,他背着女孩儿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医院。
这次两个人的配合默契了许多,没有把一个简单的背人搞的太过暧昧。
不过,心里有鬼,早晚会有反应的。
“oppa,你累不累啊?”
“我们留真这么轻,我一点重量都感觉不到。”明远侧过头笑着说道:“要不要换个姿势?”
“欸,换姿势?”
“嗯,公主抱,是不是背着不舒服了?”
“啊,没有、没有。”
申留真慌乱地摆了摆手,趴在这个oppa背上已经很令人害羞了,在宿舍的时候还好,她还有心情害羞,结果到了医院,早就只剩下慌张了。
到处都是陌生人啊。
她毕竟才十七岁而已。
反正都来了一回,明远也不怕麻烦,他还特意带着申留真给脚踝拍了一个片子,减少一切可能出现的风险。
“嗯,骨头都没事,就是普通的挫伤,我开点药,回去涂上就可以。”值夜班的医生精神看起来不是很足,眼镜后面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过人家的态度依然很认真:“这两天不要进行剧烈的运动,休息下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
明远扭头对着申留真笑了笑,没事就好,检查一下也放心。
“你女朋友?”可能是因为无聊,医生一边开药一边闲聊。
“不是,我妹妹。”
“练习生吧?”
“嗯,你怎么知道?”
“我们国家漂亮的孩子大多数都是练习生,韩国要完蛋喽。”
明远只能呵呵一笑,这类人在哪个国家都是差不多的。
“留真,我背你出去。”男人左手拎着药品,右手对着女孩儿招了招,回去喷上药就没事了。
“oppa,我不用你背。”
“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明远还有点疑惑不解,申留真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
“我没事,医生不是都说了嘛,伤不严重,我可以自己走。”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把拖鞋穿上,然后慢慢试着站了起来。
“嘶……”
不严重归不严重,但是在缓解以前,她的脚踝一吃劲就会很痛。
“行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明远不顾女孩的反对,他用帽子一把将申留真的脸盖住,然后拦腰抱起来她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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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粗暴的办法才是最管用的,想太多反而弄复杂了。
不管小家伙为什么突然闹别扭,他不能惯着申留真,有什么事回宿舍再说。
一路无话。
申留真全程都在假装看着窗外,小脑袋瓜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别扭得很。
可能是害羞了吧。
明远如是想到。
毕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穿着睡衣被自己背来背去,医院里又有那么多人,女孩估计是抹不开面子了。
“现在能自己走吗?”回到了itzy的宿舍楼下,男人靠在位置上问道。
“我能。”
申留真一点都不服软。
她只吃硬的,软的塞牙。
“真的能?”
“能,谢谢oppa,药给我,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女孩儿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委屈。
“那我走了?”
“oppa再见。”
申留真站在电梯前,看着明远开车离开,嘴里不停地都囔着:“不哭、不哭,坏oppa,就会欺负人。”
女孩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开心,或许是那句斩钉截铁的“她是我妹妹”吧。
其实……那个oppa也没说错。
自己不应该想太多的,还是出道最重要。
或许是骂得太专心了,申留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影偷偷熘了回来:“电梯到了,不上去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女孩儿一跳,她回过头,明远笑眯眯地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oppa,你……”
“我去停了个车,怎么,还疼吗?”
男人摸了摸身上,好像没带纸巾。
“不疼。”
“不疼还哭,走吧,一起上去。”
“oppa,你上去干嘛?”
“帮你穿袜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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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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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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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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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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