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一看这出戏,就知道这是说的杨红梅和杜田丰。
许多人摸不准林初的心思,这样的丑事,她怎么敢搬到戏台子上来说?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跟苏家商量着,把这事摁下去么?
随着戏曲落幕,场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哭。
众人循声看去,是个中年妇人,穿的破旧,皮肤黑黄。
许多讲究的太太小姐纷纷用手帕掩住鼻子,皱眉向后退。
中年妇人不管他们,她看着空荡荡的戏台子,大哭着说:“我家花红就是这么死的。”
她指着戏台子,控诉道:“我和她爹就花红这么一个孩子,她自小就懂事,她爹摔断腿,家里没银钱治,她才十三岁,就跑去县城的酒楼厨房帮着烧火劈柴,好不容易她爹能走路了,她能回家享享福,却被镇上的恶霸盯上,给……”
妇人泪如雨下,“花红性子烈,不堪受辱,当场自尽了,我和她爹想要给她讨个公道,恶霸却派人上门,硬生生的把她爹打死了,我是跟着难民才跑出来,不然我也得死在那里。”
“恶霸说是花红勾引他,可是花红就是个瘦弱的孩子,她能怎么勾引?花红就是想挣些银钱给她爹看腿而已,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
整座戏园子都安静下来,一时间只有中年妇人的哭声。
过了片刻,有个清瘦的年轻男人站出来,他半边脸被烧毁,说话声音嘶哑,“去年,我家中失火,我烧伤后无法做工,娘子便想办法挣钱,她给人洗衣裳时,那家的男主人对她动手动脚,女主人看见后,不但不制止男人,反而对我娘子大肆辱骂,我娘子不堪受辱,当场撞柱自尽。”
“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想活着而已!”
他说完,陆续有人站出来,说着家中女眷遇见的不公。
因为她们是女人,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只有那脾气横的,才敢讨回一二,即便如此,还是要被人说闲话。
便是那些个贵夫人之间都在小声交谈,说着身为女子的不容易。
林初瞧着差不多了,命人将苏瑞福和杜田丰押上戏台子。
她走到戏台上,伸手下压,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她。
“今日,我请各位前来,是想请各位做个见证,四方镖局的杨管事被逼死一事,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许多夫人心里想,便是先前没听说过,刚才看了一场戏,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杨红梅是我四方镖局的管事,只要是我的人,我就不会让她含冤而死,所以,我今日就当着各位的面问一问苏瑞福和杜田丰,他们人不认罪。”
说完,林初转身,淡淡道:“逼死杨管事一事,你们可认?”
苏瑞福呸了声,“明明是那个贱蹄子意图……”
她的话还没说完,杜田丰就抢先道:“我跟杨管事清清白白,一切都是苏瑞福捕风捉影!”
苏瑞福愣住,诧异的看向杜田丰。
“苏瑞福生性好妒,在因我是个入赘的,她平日里对我管的很严,不说别的,便是服侍的丫鬟多问我一句晚膳吃什么,苏瑞福都怀疑那丫鬟勾引我。”
杜田丰根本不管惊呆的苏瑞福,自顾自的说:“这么多年,光是苏家的丫鬟,她就打死了五个,往那下等窑子发卖了十几个。”
“那日我跟杨管事见面,是为了谈生意,是岳父交给我的差事,自始至终,我身边都没离开过人。”
苏瑞福怒道:“你胡说,那日我审问下人,他们明明说你跟杨红梅那贱人进了房间,门窗都关上了。”
杜田丰:“我和她是去库房验货,库房当然关着门窗,你放在我身边的下人各个都没把我当回事,为了立功,整日跟你胡言乱语,我怕连累旁人,连话都不敢跟陌生人说。”
苏瑞福:“事后,我问你,你承认了。”
杜田丰:“你命人把我摁在地上,我敢说个不字,你就要打死我,我怎么敢说出实情?我本以为就算认下这事,你也不管去找四方镖局管事的麻烦,谁知道你居然骂上门去,将人逼死了。”
“谁要打死你?我只是问你几句话。”
“你都把我摁在地上了,还不是要打死我?你连亲娘身边的丫鬟都敢打死,岳父早些年想着过继个嗣子,你不愿意,怕人生生把那嗣子淹死了。“
杜田丰愤怒道:“今年过年,你两个姐姐带着孩子回家过年,你嫉妒她们生了孩子,而你一直没怀孕,就派人把她们的孩子引到后院没人的院落,硬生生把两个孩子吓病了。”Χiυmъ.cοΜ
苏瑞福只觉得身上的布都被人扯了下,也不管不顾起来,“你不敢跟丫鬟说话?你不敢说话,你还敢偷偷跟她们调情?你前两日刚给一个丫鬟买了个银戒指,哄得丫鬟让你亲。”
“把姐姐的孩子吓病这法子,还是你给我出的。”
于是,两人开始互相揭短。
在场的人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俩人是没一个好人,这多年折在他们手上的至少有十人。
有被逼死的良家妇女,也有被打死的丫鬟。
杜田丰不老实,拈花惹草,苏瑞福就跟在他身后收拾女人。
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林初命人将两人拖下去,押往菜市口。
她沉着脸,视线凌厉的扫过众人,“只要是我四方镖局的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若是有人敢故意为难,对他们动手动脚,苏瑞福和杜田丰便是他们的下场!”
她这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都被镇住了。
所有人都明白把人拖到菜市口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将苏瑞福和杜田丰斩首示众啊。
有不少人跟去看热闹。
林初继续说:“来我四方镖局中做事的女子,大多都是无依无靠,但只要进了四方镖局,从此以后,镖局便是你的依靠!”
林初跳下戏台子,抬步往外走,在场的人立刻给她让路。
“菜市口斩首,我还未见过,正好亲眼去瞧瞧,希望今后不要再让我有这样的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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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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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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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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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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