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京海市是起始站,大家上车时还算有条不紊,等到了第二站乘客们就变得开始混乱起来。
每到一站都能听到乘务员用高声喇叭大喊着某某站到了,抓紧下车,然后一伙人乱哄哄下车,又一伙人乱哄哄上车。
排队?不存在的!
上车的担心赶不上火车,想抢在第一个进车门,下车的担心坐过站,想抢在第一个出车门。
过道上挤满了人,嘈杂的喊叫声此起彼伏,“让让让让……”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子踩到老子的脚,痛死老子了!”
“耳聋啦?堵在前头的家伙让一让啊,俺要下车!”
“喊什么喊?前面挤满了人,怎么下嘛?甭推了,臭傻帽!”
“你骂谁傻帽呢?”
“骂的就是你,咋啦?”
刹那,车厢里推搡更厉害了。
列车员虽然也想组织秩序,但实在是力不从心,人太多了。
车厢里的人一旦多了起来,除了秩序变乱外,还多了一股臭味。www.xiumb.com
好多农民手里提着鸡鸭之类的家禽,鸡被人用麻绳拎着脚倒吊着提在手里,还在半空中拉屎。
尿味屎味混合着臭汗味,非常难形容的味道……
姚桦担心气味臭到锦宝,拿着妈妈给他的香水在四周喷了几下。
香水是她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这么久一直没用。
倒不是不舍得,而是在国内用香水容易被扣上小资的帽子。
眼看香水快过期了,杨雪岚想着丢了也是浪费,又想到白露说农村脏乱臭,于是把香水给了桦桦,让他觉得臭的时候喷一下。
姚桦刚喷完,四周的空气中多了一股淡淡的香草味,闻起来非常舒服,一点也不会突兀。
“真香欸,”周围许多人说,“什么味道呀?这么香?”
姚桦怕被人发现,忙把香水瓶塞回自己的口袋里,等臭味把香味盖住了才又拿出来喷一下。
锦宝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
“锦宝笑什么?”
“笑你……傻傻……”
姚桦纳闷,“我怎么傻了?”
“窗窗,”锦宝指着车窗,笑盈盈道,“打开……”
“开窗?我记得火车车窗好像是不能打开的。”姚桦说。
“咋不能打开呀?窗能开!”
锦宝奶奶说着将窗户往上用力一推,窗子轻易被打开了。
一股清风徐徐吹了进来。
“我没开窗是怕锦宝吹风,这火车里的风一直吹呀,不仅容易着凉,还容易头疼。”
她摸了摸锦宝的头,又说:“就开一小会儿,让你们透透气,待会儿我就关上了。”
被奶奶抱着的小锦宝歪着小脑袋,盯着窗户外看。
坐绿皮火车和坐高铁的感觉真不一样,坐绿皮火车看风景,有一种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感觉。
“嘎哒,嘎哒,嘎哒……”
绿油油的一片原野,放羊的孩子朝火车不停地挥手。
小锦宝见了,也忍不住挥挥手,“羊羊……”
姚桦看着她,眉眼中都是笑,觉得锦宝特别可爱。
在火车上呆了两天半,锦宝一开始还有一些新鲜感,后来就只剩下疲惫了。
要不是姚桦在路上讲了一堆有趣的故事,还给她说笑话,回乡的旅途肯定更煎熬。
终于熬到了快下火车,小锦宝有些担心奶奶抱着自己,还要提着一大堆的行李下不了车。
还有姚桦……
他还小,被人群挤散了可怎么办?好怕他没及时下车。
她可是在杨阿姨面前说了要保护他的,不能把他给弄丢了啊。
心里想了一大堆担心的事,小锦宝皱着小眉头,整个人精神紧绷、紧张兮兮的样子。
火车广播宁毅县站马上要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手手!”生怕姚桦走丢,锦宝朝姚桦伸手,“抓抓……”
姚桦望着眼前的小奶娃,看出她是在担心自己,眼尾上扬。
“别担心,我会跟好你们的,我要帮奶奶提两个大袋子,不能和锦宝你牵手了。”
“不要袋袋……要手手,桦桦哥哥,手手……牵手手。”
袋子丢了没关系,大不了少吃点东西嘛,姚桦他绝对不能丢。
不牵着他,她不安心。
见小锦宝大眼睛里充斥着担心和关切,姚桦心里头暖洋洋的。
“桦桦啊,你左手那个袋子不要了,你抓着锦宝的手。”
刚刚听了孙女的话,李秀娥也担心桦桦被挤散,这上车下车的人堵在一起太挤了。
停车时间只有十分钟,两头人互不相让堆在一起,如果最后没能及时下车坐过站可就麻烦了。
轰隆隆一阵车厢间的撞击声,火车停了下来。
“宁毅县站到了!”
李秀娥的肩膀上背着一堆大包小包,行李箱上也绑着一堆大包小包。
她左手推着行李箱,右手抱着锦宝,而锦宝的小手和姚桦的小手紧紧牵在一起。
三人做好了迎接人潮的准备,却没想到车厢里一个下车的人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上车的。
连列车员都觉得奇怪,今天宁毅县站点也太安静了,居然一个乘火车的人都没有。
从座位到车门不过半分钟的路程,十分钟变得格外充裕。
“锦宝,这站没人,一点都不挤,我们不用把那个袋子丢了。”
在小锦宝呆愣愣出神时,姚桦松开她的手,回头提起之前准备遗弃的红色布袋子。
袋子里是锦宝干妈给她的一盒桃酥饼,还有两袋红糖。
李秀娥等桦桦拿上袋子,刚准备下火车,车厢外头响起一阵熟悉的叫唤声,“娘!”
立刻听出叫娘的人是自己的五儿子,李秀娥忙说:“小猛啊,娘在这儿。”
不一会儿,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子走进火车。
他个头和锦宝爸爸差不多,肤色黝黑,体格精壮,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格外阳光。
“这就是三哥的闺女锦宝吧?哎呀,长得好俊啊。”
苏小猛目光都在锦宝身上,“三哥咋舍得让这么水灵灵的娃娃来咱们那旮沓地方啊?”
“哎呀,说来话长,你先帮忙把东西搬出去吧。”
听娘说完,他才注意到娘身上背着一大堆东西,急忙帮忙她把肩头的行李全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拿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哟!这箱子可精致嘞,底下还有轮子的,推着可顺溜了。”
下了火车,苏小猛推着姚桦的行李箱,惊叹连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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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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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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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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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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