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臭骂张茂发,可话还未说出口,又疼又痒的肿胞让他痛苦不堪,嘴里发出“嘶嘶”的痛苦声音,他没功夫再搭理张茂发,只想去卫生院找医生开药。
其他人这时候也都往市区的方向走,嘴里说着,“那些苍蝇是怎么回事呀?”
“呜呜呜呜呜,我的脸,”女生说,“我不会毁容了吧?”
其他被苍蝇叮咬了脸颊的女生这时候也都十分后悔,哭了起来,“我应该听我妈妈的话,不应该和你们来闹事儿的,呜呜呜……”
他们回头往市区走的时候,发现第一个摔地上的人已经被吸血蝇叮得昏迷了,一张脸肿得像猪头一样,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胞,样子十分骇人。
“好像是王小虎?”几个男生推了推他,发现怎么推都推不醒。
“郝队长,王小虎晕倒啦,怎么办啊?”众人不知所措,只能问他们队长郝明。
郝明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激动道:“赶紧……赶紧扶去卫生院啊!”
几个男生听了他的话,想扶起王小虎,可因为自己手臂都是胞,别说搀扶他了,彼此皮肤刚接触到就疼得不像话,完全使不出原本的力气。
“喂,你去帮忙,”郝明指着张茂发说,“你没被咬。”
“我?”张茂发指了一下自己,“凭什么让我帮忙啊?我可没空。”
大家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都气得不行,“我们为什么会三番五次来这机械厂闹,还不是为了帮你吗?现在让你帮忙救我们同学,你居然问凭什么?有你这样的人吗?”
“喂,你们搞清楚,是我找你们帮我,让我和我同车间的工友们可以回机械厂工作的,结果呢?你们啥忙都没帮上,现在一个个搞成这样,关我什么事啊?”
张茂发觉得这帮小屁孩子可真是没有用。
本来他还指望他们拦住苏建民去送货,三百多台机器没有及时送到富河公社,那赵威不仅不结尾款,还可能要工厂赔钱,到时候苏建民肯定也要被下掉。
他们算是和苏建民结仇了,只有换厂长,他和李老四他们才有可能重新回工厂。
结果现在倒好,突然来了一堆苍蝇,这些学生不去拦路了,还一个个都赶着要去卫生院。
“真是矫情,不就是被咬了几口吗?按我说的啊,咱们还是得先去把路拦着,你们既然答应了要帮我们,就应该说到做到啊,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一点坚持到底的精神都没有。”
张茂发还要再继续说,被郝明狠狠一拳头砸在了脸上。
要不是被苍蝇咬了,他这一拳力气更大。
其他男生这时候也对着张茂发补了几拳,还踹了他几脚。
“哎呀,别打别打,”张茂发立马认怂,“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啊。”
“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郝明强忍着难受,骂道,“怪不得你会被开除,活该!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八成在工厂里也没干什么好事儿。”
张茂发被打得不敢还嘴了,“我不是好东西,我活该,哎哟,我错了,你们手下留情啊。”
他们说话时,郝明隐约听见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以及发动机的声音。
拼尽全力跑到大道上,他展开双臂,拦住载货的拖拉机。
苏建民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紧急踩下刹车,嘴里大骂了一句,“卧槽!你小子找死啊?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我晚一秒踩刹车,你就变成肉酱了,知道不?”
起初没认出来对方是谁,苏建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郝明,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诧异。
锦宝不是说肯定没人了吗?怎么还剩下这么一个家伙啊?他一个人就想拦路?
“师傅,”赵峰说,“是之前来咱们厂那个……好像是带头那个。”
“对对,是他!”其他人这时候也都认出了郝明。
“他脸上这是咋啦?被蚊子蛰啦?”
几个人随口议论了几句。
赵峰将头探出车窗外,发现视野里只有郝明一个人,建议说:“就他一个,师傅,咱们别理他,车子往后退点儿,然后绕过去吧。”
大家都觉得他这个法子好,免得和这种人正面冲突。
就在苏建民将档位调整成后退,想按赵峰说的绕过去时,郝明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苏厂长,之前是我们的错,我们年少无知去你工厂闹事儿,对不起啊。”
车里一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突然这是演的哪一出。
“我们班有个同学叫王小虎,他很可怜,从小没爸没妈,是他奶奶把他养大的,本来今天他不想来的,想在家陪着他奶奶,是我为了凑人数硬拉着他来的,现在他被苍蝇咬得不省人事了,求求你送他去卫生院吧?”xǐυmь.℃òm
“苍蝇?”苏建民听得一头雾水,“是蚊子吧?”
“不是,是苍蝇……”
郝明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很多很多苍蝇,把他咬得面目全非了,苏厂长,求你了,你救救他,小虎他只有十六岁,他奶奶不能没有他啊。”
苏建民犹豫了一会儿,刚要打开车门,赵峰忙拦住他,“师傅你不能下去啊,他们肯定是想设计害你,故意演了这么一出,你一下车,说不定一伙人跑出来围殴你。”
其他人觉得赵峰这话有道理,都劝说道:“苏厂长,咱们别管他,先去富河公社要紧。”
“他说的要是真事儿呢?人命关天,不能让可怜的老太太失去唯一的孙子。”
不顾劝阻,苏建民打开车门走下车,问郝明,“人在哪里?”
“就在那条小路里。”郝明领着他走到王小虎身旁。
看着王小虎的脸,苏建民又震惊又错愕,“他、他这是……”
在场的同学们七嘴八舌,说是苍蝇咬的,从来没有见过的苍蝇,会咬人。
“颜色是蓝绿色的,眼睛是橙红色,”一个个子高瘦的女生边说边哭,“苏厂长,你能不能顺便也把我送去卫生院啊?我脸上这样子,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苏建民背起王小虎,“车上坐不了太多人。”
拒绝完哭泣的女生,他又说:“你们在意自己能不能见人,为什么不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你们任意把妇女同志们的头发剪得长长短短甚至剃光,她们有多难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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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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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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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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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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