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宝和姚桦两个孩子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半截芦苇杆,蘸着瓶子里的肥皂水,对着夕阳吹泡泡。
楼下好多男孩子在追逐打闹。
女孩们有的聚在一起踢毽子,有的在玩跳皮筋。
没多久,楼里响起大人们呼唤的声音,叫自己孩子回家吃饭了。
院子里有几个老太太在纳鞋底,随着太阳完全落山,她们搬着小凳子回到了职工楼里。
姚桦吹出一串肥皂泡,放下芦苇杆,看向锦宝,“那些女生今天找锦宝你玩了一天,你会不会很烦她们呀?”
“桦桦哥哥为什么觉得锦宝会烦呀?”
“因为她们很幼稚呀,”姚桦说,“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想问题的方式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而像一个大人,我常常觉得锦宝你好像比我还大……”
这个想法萦绕在他心里,之前一直没有说,但是昨天听到锦宝提出让工人们选出小组长去车间学习苏叔叔修理机器的建议,姚桦心中的这个感觉更加强烈了,他觉得她不止五岁。
锦宝继续吹着手里的泡泡,好一会儿,她才回头看向姚桦。
“桦桦哥哥,你真爱开玩笑。”小女娃眼睛里闪动着灵气的光晕,漂亮的樱桃小嘴微微上扬,完全是一副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开玩笑?”
“是呀,锦宝可比你小了四岁呢,你居然觉得我比你大,你不是在开玩笑吗?”锦宝澄澈的水眸子好像养在水里的琥珀石。
关于重生的是,她没打算和任何人说,姚桦也一样。
“锦宝,你可以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会想到让你爸爸和富河公社借钱啊?还有选出小组长学习维修,我感觉这已经涉及到管理类的学问了,苏叔叔没学过管理,连他都想不到……”
锦宝俏皮地扬起弯弯的眉毛,“那桦桦哥哥为什么可以过目不忘呢?为什么你看过一遍的内容能立马记在脑子里?像我爸爸就不行,难道你比我爸爸的年纪还更大吗?”
姚桦被她给问住了,“这……没为什么,是天生的。”
“我想的点子也是脑子里自动冒出来的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吧,所以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锦宝说。
姚桦愣了愣,有点儿想通了,“意思是天赋?”
“天赋?也许是吧。”锦宝不会告诉他,她自学了不少企业管理的课程。
由于程序员的职业寿命很短暂,不少程序员在35岁就会被企业辞退,所以接近30岁的苏锦一心想转岗,从技术岗变成管理岗,还参加了公司的内部面试。
可惜面试结果还没出来,她就猝死了。
“桦桦哥哥,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啦,我和其他女孩子没什么不一样的,我喜欢玩抓拐,我也喜欢跳皮筋,你知道翻绳吗?就是把两端绑紧的绳子在十指上绕来绕去,可有意思了。
姐姐们喜欢玩的游戏,锦宝也都很喜欢玩,我和她们在一起玩,一点都不觉得烦,还觉得特别有趣,下回我还想让大姐姐带我一起去玩丢沙包、捉迷藏……”
说到这儿,她又对着天空吹了一串彩色泡泡。
姚桦盯着此刻的小锦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
“桦桦哥哥笑什么呀?”女孩疑惑地扭头,“锦宝的话很好笑吗?”
“不是不是,我没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姚桦忙摆了摆手,“昨晚我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久,想着锦宝你会不会是大人变成的小孩,有着一般人都没有的特殊记忆。”
这次轮到锦宝愣住了,微微张了张小嘴,“一般人都没有的记忆?”
“嗯,我想着锦宝你可能以前是厂长或更厉害的人物,去世后又投胎了,上一段记忆没有消失,所以你才能说出好多厂里大人都没想到的好主意。”
说完,姚桦不好意思道:“很好笑对不对?我居然会瞎想出这些离谱的事情。”
小锦宝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口水,呃,这已经猜得不八九不离十了。
姚桦太可怕了,连她爸爸妈妈都没有怀疑过她,他竟然……
虽说她为了方便,最近提意见都没怎么掩饰,但大部分人只会想着她聪明,谁会像姚桦一样,一猜就猜到她是带着上一世记忆重生的呀?
就在锦宝太过吃惊,几乎要露出马脚的时候,外头的门被推开了。
急忙避开姚桦的目光,小丫头着急跑向她爸爸,“爸爸你回来啦?机器修好了吗?”
“修是修好了,哎,可惜……”苏建民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
“怎么啦?”白露这时候也从厨房走了出来。
苏建民说:“我下午把修好的机器带去富河公社了,想和公社社长谈一谈借钱以及合作的事情,可是那个社长根本不见我。”
“爸爸你下午去啦?你怎么没叫锦宝一起去呀?”Χiυmъ.cοΜ
“今天有那么多个姐姐来找锦宝你玩,我怎么能打扰你们呢?”
说到这儿,苏建民又一次叹气,“哎,再说了,虽然锦宝你主意多,经常可以帮到爸爸,但是这次真是没办法呀,那个社长见都不愿意见我,爸爸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呀。”
姚桦猜测着问:“会不会是因为之前工厂和公社结了仇,所以他才不想见苏叔叔你的?”
“也许是吧,毕竟是咱们厂的货没有按合同交出去,害人家夏收不及时嘛。”
锦宝歪头认真地想了想,大眼睛里染上一抹疑惑,朝她爸爸问:“爸爸,据你所知,富河公社收到工厂的欠款以后,有和其他工厂重新购买机引农具吗?”
“没有,”苏建民肯定地说,“我去公社前特地打听过了,富河公社的社长本来是想和邻市机械厂买机器的,但是加上运费后价格太高了,所以他最后没有买。”
“这就怪了,每年夏收和秋收,为了提高效率,那些设备是一定要有的呀,既然社长叔叔没和其他机械厂买机器,你带着修好的机器去见他,他怎么可能见都不见你呢?”
姚桦觉得锦宝这话有道理,“正常人都会想要谈一谈吧?”
“是啊,”白露忍不住说,“赔款都已经给他了,再说了建民你是新上任的,你和那个社长之前没见过,两个人没有仇,他干嘛不见你呀?”
听锦宝、桦桦和媳妇儿一通分析,苏建民更想不通了。
“政府花这么一大笔钱建这个机械厂,其实也是为了市里的各个公社能够更快从传统农耕向机械化农业转变,说到底我们机械厂是帮助农民的,我们又不是敌人。”
看着爸爸愁眉苦脸的样子,锦宝说:“明天再去一次吧?爸爸,多带点人,就算用闯的也要闯进去,一定要见那社长一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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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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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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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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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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