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祁见他不帮忙接伞也就罢了,连热茶也没一杯,又瞥见桌上的油纸包,便问:“你今日见了谁?”
白羽道:“沈姑娘。”
他没说李鸢也来了,正如沈知夏所说要是被人知道李鸢来便是是对主子不义,而且他也不喜欢主子和那样的女人来往。
陆云祁自顾的脱下被打湿的外袍,“你如今成了她的人,不管我了。”
白羽把书本重重一放,“沈姑娘怎么了,她可比有些人好太多了。”
这是白羽第一次硬气的回了陆云祁,他就觉得比起李鸢,沈知夏好太多了,不仅性格好,还能将主子救于危险之中。
但他自幼便跟着陆云祁,陆云祁自然也能听出他话里有话,脸蓦地一沉,“发生什么事了,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白羽憋了半天,似有一股气堵在胸口,“主子可是将当年被卫王囚禁,被太子凌虐,被李胜带着三千兵卫围杀的这些事都给忘了?”
他知道主子选择来离月国潜在赵鄞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去复仇,他没有主子足智多谋,可他不明白,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主子竟然还与李鸢有来往。
三年前还是二皇子的陆云祁在被送到离月国当质子的时候,卫王派李胜带兵剿杀,五十个玄鹰卫誓死护主,用命杀出一条血路,才护送他回了离月国。
而血玉镯也是在去离月国后,由白羽亲手在秦仙欲都拍卖下的,如今看着带在李鸢手上,他如何能不气愤。
陆云祁默然。
又如何会忘。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亲自把他们一个个送进坟墓。
他扫了一眼白羽,脸色阴沉,几乎是肯定,“李鸢来过了。”
“是来过,来的盛气凌人,将沈姑娘也羞辱了一顿。”白羽没好气道。
陆云祁没接话,而是继续刚才的问题,嘱咐道:“暂且留着她,若你觉得仍不解气,李胜在玄卫司,记得下手干净点。”
白羽杵在原地,一时懊恼刚才太过冲动了。主子又如何会忘呢,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没等他解释,陆云祁又道:“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去北辰。”
白羽应下,又问:“曲太医那边不用跟沈姑娘解释一下么?”
“她若是怕,自然会来。”
......
过了两日,曲太医又来丞相府诊脉了,沈知夏也再度躲了出去。
不过却没敢去陆府,害怕成了挡住陆云祁桃花的靶子,一不小心就会被李鸢扎成筛子。
她干脆到云水楼去,有吃有喝还有帅哥看。
但因为原主以前母夜叉般的行径,原本在云水楼吟诗作对的公子哥们看见沈知夏一来连滚带爬的撤了,哪怕有大胆的敢留下,也是躲进了包厢。
沈知夏摇头叹息,“罢了,罢了,有吃的就行。”
小二按照吩咐上了一大桌子的菜,可还没动筷子,来了个不速之客。
李鸢的婢女。
“我们小姐请你过去喝茶。”
沈知夏懒懒地回了一句:“不去。”
茶有什么好喝的,苦兮兮的东西,何况她也不想见李鸢。
一听被回绝,那婢女扑通一声就跪下来,“昨日是奴婢口无遮拦,顶撞了沈小姐,还请沈小姐大人有大量,与我家小姐见一面。”
“......”
沈知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跪,给整懵了。
昨天还盛气凌人,今天怎么就蔫了?
一看就知道喝茶是假,鸿门宴是真,沈知夏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刁难道:“让你家小姐亲自来请。”
以李鸢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根本不会低头来请她。
但意外的是李鸢真的来了……
“沈小姐的架子果然很大,请你喝茶也推三阻四的。”
李鸢走进房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冷冰冰的说道:“起来!别丢我的脸。”
那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在对一条狗说,那婢女身子一僵立马起身。
不过是让她一定要把沈知夏请到包厢里,结果竟然给她下跪,李鸢差点要气死。
沈知夏觉得这两人有点逗,“你们俩搁这唱猴戏呢。”
她把茶杯往前一推,无奈道:“行了,你要喝茶就喝吧,喝完赶紧走。”
李鸢却道:“你们离月国的茶都是最下等的,本郡主不喝!”
“.......”
好家伙。
这嚣张跋扈的模样,原主都该叫声师父的。
沈知夏最后一点耐心给磨没了,“这里是离月国,你若瞧不上,大可回你的圣雪国去,在这发什么疯?”
这句话很直白,堵的李鸢哑口无言。
就仿佛在威胁她,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去官府举报你。
李鸢嚣张的气焰确实熄了点。
她收敛了脾气,跟变脸似的笑着坐了下来。
宽大的袖袍遮掩不住她的手腕,她端着茶杯的手上绕了比前两天更多的黑线。
沈知夏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李鸢道:“我喜欢云仙师兄。”
沈知夏无语:“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鸢没顺着话说,像是自嘲似的说道:“果然你也看出来了,全乌族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他,他以前对我那样好,可是三年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知道他在恨我......”
沈知夏皱了皱眉:“为什么恨你?”
按照白羽口中所说的,陆云祁应当对李鸢喜欢的不得了才对。
李鸢微微扬起下巴,“多少人想拜舅舅为师,舅舅都拒绝了,是我引荐云仙师兄给舅舅的,若没有我他如何能有今日,可是你猜乌族被灭,师兄对我说了什么吗?”
沈知夏假装一脸平静,等着她说后续。
可是心里却不禁觉得奇怪,乌族被灭,陆云祁为什么会恨李鸢呢?
李鸢的脸变得越发刻薄:“人人都说我和师兄无比相配,可三年前的今天,他告诉我,我不配!”
沈知夏抿了口茶,看着李鸢一副被人辜负的样子,似乎急切地想找到人与她共鸣的人。琇書蛧
她轻飘飘地说了句:“没有人会突然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要么他从来没喜欢你,要么你做了令他讨厌的事。”
李鸢身子僵了僵:“你在说什么!师兄他以前很喜欢我的,除了我他从未与别的女子说话!”
“......”
这喜欢的也判断的太草率了。
沈知夏不耐烦道:“那你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呗。”
“你又懂什么!哥哥领着三千兵卫去找他,若不是我提前告诉他,他如何能活?我那样帮助他救他,他怎么敢拒绝我,侮辱我!”
李鸢越说越激动,“他哪怕死都应该和我死在一起!”
沈知夏没来及的去消化李鸢说的话,只觉得此刻的李鸢像个疯批一样,变态的占有欲几乎要把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要烧成灰烬。
她害怕的想要远离。
但刚起身,李鸢就抓住了沈知夏的手,气势极强,“我那么喜欢他,不远千里来找他,他却不连见都不肯见我。反而与你走得那般近,甚至还不惜性命救你!”
那一瞬间,沈知夏看见李鸢手上的黑线细密恐怖,无限增长。
像是被烫了一下,沈知夏欲甩开李鸢的手,可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下一刻眼一闭,便失去了意识。
.
李鸢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被陆云祁的人监视着,那隐在暗处的两人名玄鹰卫,在沈知夏被李鸢带走的时候就已经回去禀报了。
陆云祁将明日一早出发去北辰的行程提到了今天晚上,他刚换完衣服便要进宫,白羽就火急火燎的来了。
“沈姑娘被李鸢带进了秦仙欲都。”
陆云祁目色一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让太子先行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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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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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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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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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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