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今晚还得继续忙。
按照约定,张总给我打完那通结束南天生命的电话时,他们北海的人,就开始进驻南天了。
不过他们倒不是急着占领什么的,他们去南天要做的事,跟我们小区准备通宵做的事,是一样的。
那就是打扫战场。
这一夜,确实死了不少人,也伤了不少人,这些,都需要认真处理。
还好,无论是北海的张总他们,还是平安里这帮人,都特别擅长处理这种事…
在我们开始进入忙碌状态前,我抽空给安宁哥去了个电话,跟他报了个平安,告诉他,我这边暂时没事了,不用担心,他专心照顾三个孩子就行。
在电话里,安宁哥也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小东已经醒了。
刚送到医院没多大会儿,小东就莫名其妙的醒了,醒的活蹦乱跳的。
安宁哥的话,并没让我感觉有多意外,我甚至隐约猜出了小东醒来的具体时间。
仔细想想,小东和平安里之间,好像一直有着一种很微妙的若即若离。
之前有好几次机会,小东明明应该是能来到我小区的,但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
最让我记忆犹深的一回,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珊珊真容的那个端午夜。
那天,我认识的人几乎都来了,甚至连王总,以及我以前上班的旧公司的老同事,还有烦死人的熊贝,都机缘巧合的赶来了,但因为三女的原因,却偏偏落下个小东。
但距离这晚没多久,作为平安里的代表人物,金错,竟然私下主动去找到了小东。
还亲自试过了小东的身手。
似乎,有人一直在切断小东跟平安里的联系,但因为某些无法言说的原因,这种联系,却是怎么切都切不断的。
如果小东一早就进过我小区,靠近过古船…
嘿嘿,不幻想了,往后有的是机会,抽空一定带他来趟平安里。
一夜时间,过的很快,也很累。
但经过大家的齐心协力,天亮之前,总算把小区里不能见人的‘垃圾’全都清理完了。
只不过,在清理的过程中,有一件事却让我觉得很意外,甚至想不通。
那就是,其实最适合做这种‘清理工作’的大黄,竟然全程都没露面。
而在我向邻居们询问大黄的踪迹时,所有人给我的答复都差不多。
大黄不在,他们也不知道大黄去哪了,去干嘛了。
至于跟大黄最熟的金错,则因为要忙活江青和小唐的事,所以一晚上都没露面,搞的我也没法问他。
天亮后,我在蛋蛋的逼迫下,强行睡了两个来钟头。
但只睡了这么久,北海的张总就打来电话,约我去找他一趟。
这么短的睡眠,我的体力和精神头都没恢复,但,痛觉神经倒是全面复活了。
手上,身上,到处都剧痛无比。
极端的疲劳搞得我很困很困,很想睡觉,但极端的疼痛又让我相当清醒,怎么睡都睡不着。
最后给我难受的都快哭了,蛋蛋才想起把大夫叫来,给我吃了几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药。
不得不说,大夫还是有两下子的,几粒药一下肚,效果立马就出来了,我连着跑了三趟厕所都没消停…
大夫拿着我吃剩的药研究了半天,表情尴尬的说,这事儿不赖他,主要赖我。
至于具体为什么赖我,他编了半天都没编出来。
怀揣着对大夫的最后一丢丢信任,以及‘大不了就彻底加入平安里’的决心,我又吃了几粒大夫拿来的药。
还好,这回这药总算拿对了,我吃完后手也不疼了,腿也有劲儿了,踢完大夫扭头就能跑…
开上安宁哥的车,按导航一路把车开到北海楼下,打完电话后,张总亲自下楼,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接着,张总就跟我聊了一些,让我越听越迷糊的话题。
一开始,张总跟我提出,要重新安排之前商量好的配比方案。
一听这话,张总在我心里的形象,顿时就打了个挺大的折扣。
南天到手后,该如何拆分,哪些送给市政,那些分散出去,哪些归北海,哪些归健民,都是早就商量好的。
现在,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南天到手了,没想到张总却突然变卦了。
果然,不是说安宁哥人品好,他交到的朋友,人品就一定也好。
话说回来,于小舟也是安宁哥的朋友,那人品真是…
不过,就在我阴阳怪气的笑声中,张总却给了我一个完全没让我想到的答案。
他不是要多占,而是要在原有基础上,让出相当大一部分,送给健民。
在我的疑惑下,张总解释说,他看了一些数据,发现在处理许多环节的过程中,北海方面都处理的异常顺利。
张总很明白,这种顺利是不正常的,会造成这种不正常,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暗中给北海帮忙。
从张总的角度来说,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人选,只有健民。
说着,张总还把那些相关资料都交给了我,让我也看一看。
看过之后我就发现,张总说的很对。
许多步骤繁琐的事情,在进行到某些特别难搞的环节时,全都进行的顺利异常。
甚至几乎是直接跳过那个环节,就直接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多次发生这种情况,要说没有人暗中帮忙,是根本不合理的。
但在暗中帮这些忙的人,确实不是健民的人。
带着一份怀疑,我当着张总的面,给健民方面的相关负责人打了一连串电话,到后来,甚至连蛋蛋跟史大爷的电话也打了。
但一圈问下来,得到的答复却是…这些被人暗中帮助过的环节,都跟健民无关。
这种事,健民不可能撒谎,所以一时间,我跟张总都有些懵圈。
我俩相互试着提了几个名字,但提完后却又觉得,这些名字所代表的力量,要么根本不可能做出暗戳戳帮忙的事,要么就是想帮也没能力帮。
话说回来,做这种事,何必暗戳戳呢…
一番无果的聊天过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健民跟北海,还按之前约定好的比例来分配就行,一切不变。
这个结果,搞的我跟张总都有点尴尬。xǐυmь.℃òm
张总是觉得,既然在那些环节,并不完全是他们北海出的力,那他就不该还按约定好的拿,所以有点不好意思。
而我则是在为刚才误会了他的人品,对他在心里发起的一连串腹诽,而感到不好意思…
一场挺友好的谈话,因为我俩各自的不好意思,最终把气氛搞的尴尴尬尬的。
这份尴尬搞的我有些紧张,紧张到在临别时,也忘了问他打听一下南天那边的进展。
于是在和他告别后,我就开车从南天外面经过了一下。
今天的南天,只有正门旁边的一扇侧门是开着的。
门外站着两个保安,门里似乎还站着好几个,但我看不太清,因为门后大厅的灯是关着的。
往常富丽堂皇的南天大厅,今天已经彻底关门谢客了。
简单浏览了一下南天外面的情况,眼看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于是我便再次发动汽车,直奔不远处的健民。
除了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更忙碌一些外,健民一切如常。
安宁哥他们早就离开了,绝大多数员工,甚至不知道安宁哥他们昨晚来过,大家都在专心工作…和曾几何时刚到滨海城,初入职场的我,一模一样。
被几个员工缠着忙了会儿工作,我找了个由头就离开了健民,开车直奔平安里。
回程的路上,我回忆着张总刚才说的话,回忆着我自己在面对南天时,偶尔也冒出的那种微妙感觉,越回忆越觉得莫名有些心烦…还有些心慌。
我觉得,我好像犯了个不能原谅的错误,但我却想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车继续开。
非高峰时段的路况还算不错,不怎么堵车,只有红绿灯。
在等待某个红绿灯时,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街道边的监控,属于天眼的监控,属于南天的天眼…
没来由的,我拿出手机给安宁哥打了个电话,再次向他询问起了三个孩子的情况。
按安宁哥的说法,三个孩子,似乎都已经完全没事了。
听到安宁哥这答复,我多少有些担心的对他说,小东没事,但两个姑娘还是要注意点的。
虽然确定了两个姑娘没受伤,但经历过这样一场事件,很难说,她俩会不会留下心理创伤。
听到我的担心,安宁哥先是大大咧咧的让我放心,接着便跟我说了一件让我无法理解的事。
安宁哥说,两个姑娘被绑的过程中,没受到过一丁点实质伤害。
甚至连动手绑她俩的人,也是江云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两个女人。
没有任何男人真正靠近过两个姑娘,更别说侵犯或者伤害了。
在电话里再三确定安宁哥说的是实情后,我嘴上说着‘那就好,终于放心了’,但挂断电话后,心里那种兵荒马乱的感觉,却越来越盛。
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只是我自己还没发现。
江云…江云不是已经疯了吗?在两个姑娘面前,他怎么会这么有分寸?
南天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的人,会是…
不会不会,肯定是小唐,小唐都已经明着叛变了,甚至都朝江青举枪了,他内心深处肯定是向着我们正义的一方的,那他在暗中帮助过我们,也很正常…
可是…可是好多事,凭小唐的身份,他就是想帮也没那个能力啊…
就比如张总刚才说的好多事,小唐别说帮了,以他在南天的身份地位,他就是想知道这件事都很困难。
可是以江云的身份,他如果想帮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已经疯了…
好烦,好慌…
心里到底是怎么了?
强自镇定着把车开到平安里外,我鬼使神差的没着急回小区,而是先进了荒草间。
在荒草地里,我对着四周喊了好几声“大黄”,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回到小区,我坐上电梯直奔天台,走到金错上班的天台一角,从这里看向荒草间…还是没有大黄的影子。
哪儿去了这是?
有些失落的回到家,一进门,蛋蛋就冲我说道:“靠,你咋还吃人家吃顺嘴了?”
“啊?谁?吃谁?你说啥呢?”
我有些蒙圈,因为我真没听懂。
蛋蛋朝我扔过来一个没开封的新手机盒子,说道:“开着安宁哥的车,用着安宁哥的备用手机,咋的?你准备化身于小舟,以后就跟安宁哥开饭了啊?赶紧换回来吧…那,还有手机卡,我上午让健民的员工帮你办好了都。”
“哦…”
我答应一声,坐到沙发上,打开新手机,装手机卡,开机…倒腾一阵,一部崭新的新手机,终于属于我了。
一边在新手机上批量安装常备APP,我一边有些神游天外的说道:“蛋儿,有个事儿你帮我分析分析呗?”
说完,我继续捣鼓着手机,一边在各个新APP上挨个登录旧账号,一边继续说道:“就是,你说,南天除了江云,还有谁有能力接触偏高层的内容,还能对这些内容随意修修改改呢?”
蛋蛋说道:“那就只有咱们伟大的青爷了呗。”
我一边在微信上输入账号,匹配验证,一边继续说道:“那你说,青爷他会暗中帮咱们搞垮南天不?”
蛋蛋懒得理我似的,一边玩着他自己手机,一边说道:“那你特么等他醒了你亲自问他去,我真服了,你咋了井哥?你这是因为啥才又开始发表抽风言论的呢?”
我看着已经登录的微信上,一条又一条新涌出来的信息,愣神许久,才点开其中一条,冲蛋蛋说道:“因为…可能是因为这条信息吧…”
这条信息,是江云发来的,发送时间,是今天中午十二点,信息内容,是个视频文件。
我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点开了那个文件。
和于小舟死后发的那些视频文件一样,这也是一段只有一个主角的独白。
不同的是,这次的主角,是江云,视频的背景,是南天大办公室的那个休息室。
“嗨,井月,你好…”
画面里的江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蛋蛋就‘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一脸震惊的说道:“是江云!”
我明白蛋蛋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看着画面里的江云,点点头,说道:“嗯,是江云…我们的那个江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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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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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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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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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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