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恨自己在他面前,这任由他摆布的样子。
一滴滴剔透如珍珠的泪,滴落在苍乔的衣袍上。
他仿佛被她的泪滴再次烫着,手再次僵住了。
看着身前泪如雨下的纤瘦身影,他才记起,如今她也不过双十年华。
只是这些年,她在王府里坚韧地活着,现在又智计百出地周旋于他和宫中诸人之间,就忘了她其实曾经也是深闺少女。
他幽暗冰冷的眸子闪过复杂的光,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松开。”
她的贝齿咬破了柔软的唇,一点点血丝渗了出来。
明兰若闭上眼,倔犟地不去看他,也不搭理他。
苍乔眯了眯眼,忽然低头,高挺的鼻尖顶在她的额上幽幽道:“你是想我换某种方式让你张嘴么?”
他猩红的薄唇几乎就要落在她的唇上,大手也扣紧了她柔软光洁的细腰。
明兰若呼吸急促而慌张,想起自己衣不蔽体,想要推开他,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妥协地松开了唇。
可她依然恨恨地闭着眼,泪水盈睫,就是不看他一眼。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如果此时睁开了眼,就能看见他那一向深沉冰冷的眼瞳里,看着她时专注到近乎病态的光芒。
苍乔见她这样一派“老娘豁出去了随你怎么样”的表情,轻叹一声,避开她的伤处,将她小心温柔地抱进自己怀里。
随后,他修长的手掌贴在她的伤处附近探索摩挲:“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你不是最要脸面么?”
明兰若恹恹地道:“哪里,我最不要脸了,到处勾引男人,连个太监都不放过!”
苍乔:“……。”
片刻之后,他淡淡地转了话题:“慕青书是禁军第一剑,你能从他手里活下来,纯属侥幸,以后再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琇書蛧
明兰若面无表情地道:“不做这种危险的事,我就要跪宫道,人人糟践的日子比被骨裂要危险得多。”
苍乔挑起精致的眼尾:“为何不让人通知本座,你是觉得本座护不住你?”
明兰若闻言,嗤笑了起来:“千岁爷是天下第一能耐人,可那也得您想护着我,而不是看我笑话,怎么,您宫中眼线遍布,会不知道我会被人为难?”
苍乔眸光深了深,是,从他让她进宫那一刻,就知道她会被为难。
一直都有人向他实时汇报她的所有行动,他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
但,正如她说的,是他有意放任不管。
因为……
他顿了顿,目光一寸寸地掠过她的每一寸。
身前的姑娘纤瘦单薄,雪白的小脸上还有泪痕,小巧的肚兜裹着她柔软的身体,暖暖地散发着浅浅的药香。
苍乔眼神幽深到诡异,他忽然换了个姿势,抱孩子一样,让她靠进自己怀里。
“你该像之前那样求我的。”他低头,闭上眼嗅闻着怀里人儿的香气,呢喃着道。
他莫名其妙的话,让明兰若冒出个古怪的念头——
仿佛,他冷眼旁观她受罪,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求他。
“你想让我……求你?”她不动声色地试探着问。
身后的男人顿了顿,忽然伸手一点点抚平她每一缕凌乱的发丝,声音温和到诡异:“懂事一点,要来求我,不要去找别人,可好?”
明兰若这一刻有些懵逼和悚然,这是他第一次温柔地征询她得意见,
可她只觉得他抚摸自己的样子,像在仔细抚摸他心爱的玩偶。
她不是不知道抱着自己的男人是个疯批,他前世的那些做法和最后的死法,已经够疯狂了。
可是……
那是因为上一世,他活得实在太辛苦,太过孤寂地走在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里,背负了太多秘密,无人陪伴。
她不知道,这一世他已经有了红颜知己陪伴,为什么感觉他好像还是不太正常?
“好,那我现在求你一件事。”明兰若眼珠子微转,忽然开口。
她死了一次后,懂得了很多。
其中一件就是不要陷入痛苦的情绪,活在当下,抓紧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机会达到想要的目的。
苍乔把鼻尖埋进她柔软的发丝里深嗅,眼神幽暗而迷离,喑哑地问:“说。”
“我要带着小苍住进你的府邸,这样也方便我给你看病。”明兰若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觉得他贴得她过于亲密。
不一会,明兰若听见男人幽凉的声音响起:“这不妥,东厂不合适住女眷。”
她挑眉:“舅舅是拒绝我去住东厂,还是拒绝我带着小希去住?”
在进宫的路上,她简单地听到了他们“父子”初次会面的场景,谁被熊孩子当众啃了脑壳,大抵都是不太高兴的。
何况他一直以为小希是秦王的孩子。
苍乔从她发丝里抬起头,悠悠道:“都不合适,东厂煞气重。”
明兰若气笑了,嗤笑:“呵呵呵,以后千岁爷还是别让我求你了,求不起!”
她这个“外甥女”不合适去住,那个自称“妾身”的云霓就不是女眷了吗?不也住在东厂?
苍乔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仿佛在哄不听话的孩子:“悼王府已经被本座清理干净,往后你就是正经的主子身份,吃穿也会比照其他一品王妃,没有必要就不出府,省得听闲话,悼王府院子够大,本座以后给你养个戏班子和说书的馆子解闷。”
明兰若一时间有些无言,这是他这些年对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罢?
可他做出种种细心安排,都是为了让她不去纠缠住进东厂这件事!
“千岁爷若不喜欢兰若,嫌兰若碍眼,又何必对我这么好?”她沉默了一会,忽然轻声问。
这几乎是她最直接的告白了。
她真的想知道答案,他还会不会像前生那样对她执着一生?
苍乔的动作顿住了,许久,忽然淡淡地道:“我答应过你娘,照拂你一生,让你平安度日。”
听到了意料中的答案,明兰若闭了闭眼,没什么表情地道:“行吧,你开心就好。”
她不想跟他再说废话。
重生之后,她发现这一世他仿佛变了许多,身边也多了人。
她在他这里,看起来是找不到原因和答案了。
可是没关系,她自己去找这个答案。
毕竟……
她动了动腰,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而肩胛的伤处没那么疼了。
一个默不作声,花内力替她理顺经脉疗伤的男人,她觉得还是值得自己挽救一下。
何况,他还是希儿的爹。
……
晦暗的地道里,云霓静静地站着,听完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她眼里闪烁着冰冷如刀的光。
明兰若这个贱人,这一世竟还想祸害千岁爷!
她,绝对不会允许千岁爷重蹈覆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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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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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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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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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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