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冬琴回来后看见大儿子方启明在家,有气无力地说:“回来了。”

  方启明问:“娘,你去哪了?”

  任冬琴气不打一处来:“问你那死鬼媳妇去,我说让小月在家里过一宿,明天再送走,她都不肯,我去看欣兰都不允许,说我再去就要和你离婚,带着孩子们离开方家。”

  方启明说:“娘,您真的只是看望欣兰这么简单吗?”

  任冬琴心虚地不出声。

  “娘,您要是不想让我离婚的话,就在家消停一点。”

  任冬琴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小月送到福利院后,任冬琴消沉了一段时间,想去看望,又怕自己忍不住会把小月接回来,再导致大儿子离婚。

  不过,几天后,公安局传来了好消息,那就是小月的父母有消息了。

  任冬琴喜出望外,要求跟着公安同志一起送小月回家。

  ……

  距离县城400公里处的赖家村。

  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厨房做饭,小二丫在烧火,大丫站在灶台前炒菜。

  一间屋子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烧火的小二丫喊了一声屋外的小四丫来烧火,自己去房间把孩子抱出来。

  院子里,有一个胖女人在跟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在说话。

  小二丫把哭着的孩子抱了出来,来到男人的身边:“爹,弟弟饿了。”

  男人怒道:“饿了找我干什么,我有奶喂他吗?抱去给你娘。”

  小二丫说:“娘三天没吃饭了,没有多少奶水给弟弟吃。”

  胖女人在旁边打圆场说:“他舅,老七现在是咱们赖家唯一的男丁,可不能饿着,你就让瘸子吃饭吧。”

  男人顿了一下说:“给你娘装一碗饭去。”

  小二丫立刻把孩子抱进了屋,放在一个头发乱如鸡窝、满身脏污的女人身边。

  “娘,爹说给你吃饭了。”

  女人听了,立刻艰难地爬起来坐着,抱起孩子,掀起上衣喂孩子,孩子一口咬住乳头,拼命地吮吸着。

  女人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头。

  小二丫端来一碗稀粥,女人立刻腾出一只手来端碗。

  小二丫提醒女人:“饭刚出锅,小心烫。”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哐当”一声,碗掉在了地上,女人捂着脖颈处发出痛苦的声音。

  洒出来的粥溅到了孩子的身上,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二丫慌了,大喊外面的人:“爹,大姑,娘烫着了!”

  男人与胖女人进了屋,胖女人抱起了孩子出去,男人没有过问女人烫得如何,而是给了女人脸上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八辈子没吃过饭吗,我儿子要是烫伤了,要你的狗命!”

  小二丫从外面端来一碗凉水给女人,女人接过猛地灌下去,但被烫伤的食道就算是喝凉水也是痛的。

  于是,女人抬手就给了小二丫一巴掌。

  小二丫含着眼泪拿过笤帚把碎了的碗扫了起来。

  小二丫打扫好出来,刚才炒菜的大丫看着妹妹脸上的巴掌印说:“每次你都巴巴地送上去挨打,你就不能放下饭就走吗?她就是一个疯子,你那么亲近她干什么?”

  小二丫小声地说:“她是咱们的娘。”

  ……

  警车开到了赖家村,小月指着村口说,这就是她家的村子。

  任冬琴抱着小月说:“能帮你送到家人手里,我也就放心了,以后可千万小心陌生人。”

  按照小月的指引,警车开到了小月家。

  看着眼前破败的院子和里面的三间土屋,坐在车上的任冬琴有些不敢相信:“小月,这就是你家?”

  小月点点头。

  公安同志下去询问这是不是二赖子家。

  胖女人与老男人出来说是的。

  胖女人有些紧张地问:“你们找我弟弟何事,我弟弟可是老实本分的人,绝对没干过坏事。”

  公安同志问:“你们家是否丢失了孩子?”

  二赖子说:“家里的小三丫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很多天都没回来了。”

  公安同志见二赖子无所谓的表情,问道:“你们家的孩子不见了许久,你们也不着急,不去找吗?”

  胖女人说:“乡下孩子,在外面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公安同志说:“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对孩子也太不上心了,你们的女儿被人贩子给拐走了,还是热心群众报警才解救出来的。”

  胖女人拍着大腿说道:“谁这么丧良心,拐走了小三丫,小三丫人呢?”

  任冬琴带着小月下了车,小月叫了一声:“爹,大姑。”

  核实了身份后,小月平安送到家,公安同志就回到了车上。

  屋里的孩子们听到了动静,出来见到多日不见的小三丫回来了,还穿着崭新的衣服,纷纷上前询问是谁给买的。

  小月指着任冬琴说:“是奶奶给我买的,还有,我有名字了,叫小月,你们以后不要叫我小三丫了。”

  任冬琴拿着小月的包袱跟着进了院子,小二丫端来一碗水给任冬琴。

  任冬琴询问赖家的情况,得知赖家穷得很,一共有七个孩子,大的男孩去年下河洗澡淹死了,小的男孩还不满一岁,其余五个都是女孩。

  这么多的孩子要养,孩子们的娘又是个瘸子,没有劳动能力,全家就指望二赖子种地养家糊口,不穷才怪。

  在房间里的女人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以为是产生了幻听,竖起了耳朵仔细听来,立刻眼泪夺眶。

  女人想大声呼喊外面的人,但是,口中只能发出嘶哑声。

  女人拿起床头的枕头,使劲地朝着门扔去。

  响声引起了任冬琴的注意,问屋里是谁。

  小月说,那是她娘的房间。

  任冬琴想去见见小月的娘,就叫小月领着她去看看。

  打开门的一瞬间,屋内一股异味扑面而来,任冬琴捂住了口鼻。

  女人看到任冬琴,激动地朝着她伸手,口中还发出嘶哑的怪声。

  任冬琴看着床上面容苍老,满脸污垢,头发打结,身上还臭烘烘的女人想伸手够自己,嫌弃地后退了两步。xǐυmь.℃òm

  小月怎么生在这样的家庭。

  不愿多待的任冬琴离开了屋子,女人见任冬琴离去,拼命从床上挣扎着要下来,奈何双腿行动不便,一下子从床上跌落下来。

  “扑通”一声,任冬琴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目光热切地看向任冬琴。

  但是,任冬琴只是对着外面的二赖子说:“你媳妇摔下来了,你帮她扶上床去。”

  看着任冬琴离去,地上的女人强忍着喉咙的疼痛,大声喊着:“啊……”

  外面传来了车辆的启动声,女人拼命地朝着外面伸手。

  然后,昏厥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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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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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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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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