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图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微笑着说道:“别想了。我这样的小喽啰,陈大人都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不用说黄冠生那样有能力做室卫首领的人了,陈大人不会真的砍了他的脑袋的。”
江夕照抿着嘴唇,没说什么,只是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二人从十二坊出来,来到了东七坊。这里不像十二坊那样充满肃杀的气氛,而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无数华丽的马车在坊间穿梭着,穿着锦绣衣袍的达官贵人们成群结队的在这里游玩。
如果说京城充满了繁华安逸的气氛,那么东七坊无疑是这种气氛最浓的地方。用郑海图原来在的那个世界的话来说,这里就是大城市里的红灯区。
但是二人没心情也不敢在这里慢慢闲逛,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在东七坊,他们既要保持低调,又要在拥挤的街道上寻找环采阁,所以当二人站在环采阁门口时,已经快要到深夜子时了。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这里仍旧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正站在二层的露台上,冲着楼下的顾客们抛媚眼,时不时有一阵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江夕照看着郑海图,有些狐疑地问道。
“呃……是。”郑海图点了点头,心中暗骂:“谁他娘的会把人安排到青楼接头啊?”
江夕照看了看楼上几个正招蜂引蝶的青楼女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但是她最终还是咳嗽了一声,说道:“那走吧。”
郑海图和江夕照走进了环采阁,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冲的人有些头晕。大堂里坐满了大呼小叫的客人,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喝多了,搂着那些陪酒的女子,丑态百出。
郑海图和江夕照捏着鼻子穿过这些东倒西歪的客人,站在楼梯口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到他们,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将手中香帕甩了一下,轻轻的像是猫爪一般挠在郑海图胳膊上:“这位公子是喝花酒还是听琴?”
“我来找人。”郑海图咳嗽一声,有些局促的说道。这种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只感觉比面对妖物时还要紧张。
“找人?”老鸨看着衣服破破烂烂的郑海图,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年轻姑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是见过各式各样人物的老油条了,知道人不可貌相,所以仍旧笑着问道:“公子想找谁?”
“雪芦。”
“雪芦姑娘啊……我且去问一问。”
过了一会,老鸨“噔噔噔”地从楼上下来了,她满面笑容地对郑海图说:“公子,请上去吧,雪芦姑娘在菊室恭候已久。”
郑海图点了点头,和江夕照走了上去。二楼相比于楼下就显得清雅多了,只有泉水般的抚琴声从各个房间里流泻出来。
来到一扇挂着一块刻着菊花图案的小室前,郑海图伸手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请进。”
郑海图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不大但充满古色古香韵味的房间。红木桌椅,插花玉瓶,山水墨画,都摆在令人感到愉悦的位子上,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让人心静如水。m.xiumb.com
房间中间是一个木制拱门,珍珠制成的帘子垂在门前,帘子后是一扇画着百鸟朝凤图案的屏风。烛光中,屏风上引出一个窈窕的背影,是一名女子正坐在屏风后梳头。
听到动静,她站了起来,自屏风后走出,掀起了倒垂的珠帘,一张娇媚柔美的白皙面庞从闪烁银光的珍珠间显现出来。
雪芦对着郑海图和江夕照深深施了一个万福:“郑公子,江姑娘,雪芦在此等候多时了。”
郑海图咽了口唾沫,点点头道:“有人要我们来寻你。雪芦姑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雪芦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郑公子不用着急,先听小女子为公子抚琴一曲。”
说着,她淡蓝色的流苏纱裙飘动起来,飘向放在一旁的一尊杉木古琴。
一旁的江夕照忽然冷冷的说道:“不用了,我等来此不是为了听琴的。”
雪芦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坐在了琴前面,很快,舒缓流畅的乐符缓缓的流动起来,沁人心脾,让郑海图不自知的有些沉醉了。
一曲作罢,郑海图赞赏地点了点头。雪芦再施一礼,然后语气暧昧地问郑海图道:“公子,一曲听罢,可知小女子的心意?”
“够了!”江夕照在一旁冷声道:“若是雪芦姑娘没有要紧的事相商,我等还是离去吧。”
雪芦没有说话,一双漾满笑意的娥眉眼仍旧直勾勾地盯着郑海图。
郑海图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感觉有些如芒在背。他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太懂音律。”
雪芦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琴身,说道:“此曲乃是古人所作的渔樵问答一曲。渔樵皆为高人隐士,厌倦世俗却又心系天下,故此曲虽有山水之乐,却也有未展抱负之忧。”
“姑娘的意思是……”
雪芦嫣然一笑,说道:“望郑公子隐入尘烟时,莫忘了心中抱负。”
郑海图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才点了点头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原来如此。”
雪芦站了起来,说道:“这也是我一时兴起,还望二位见谅。这里有一封密信,小女子便交给二位了。”
说着,她从琴下摸出一张纸,递给了郑海图。郑海图接了过来,就听见雪芦又说道:“环采阁背后,有一小阁楼,几位暂且住下。”
郑海图点了点头,接过了纸。雪芦又笑着说道:“若是公子想听琴,随时找我便可。”
“一定,一定……”郑海图尬笑着,转身离开了房间。江夕照看了雪芦一眼,也转身要走,却听到雪芦对她说:“江姑娘,顺其自然。”
江夕照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二人出去后,雪芦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琴,她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不知我们谁是渔,谁是樵呢?”
她看向面前,那里虽然空无一物,但是雪芦仍然对着空气说道:“大人,你也感觉到了吧——他身上那两股熟悉的气息。”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们应该是老熟人了吧,几千年的那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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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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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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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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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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