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点点头,王大人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辛苦了,报酬你自己去东厢房领吧。”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消失在牢房外昏暗的烛光中。
王大人看着半死不活的郑海图,有些担忧的说道:“黄大人,我总觉得此事还是不妥……”
黄冠生出言打断道:“我相信陈大人的判断,王大人不必再说了。”
王大人的眼皮跳了跳,说道:“那此事就交给黄大人全权处理了。”说罢,拂袖而去。
过了一会,郑海图悠悠醒来,看到面前注视着他的黄冠生,有些艰难的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禁制而已。”
“咳……所以你们……要怎样?”
“刚才王大人在,有些话不方便说。但是现在我们独处,所以我想和你聊一聊。”
郑海图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黄冠生微微昂起头,用一种像是讲故事的语气和郑海图说道:“在林子里的时候,我的那些手下们都被奢比尸吃掉了。所以看到你从它肚子里爬出来后,我仔细搜查了一下。”
他顿了顿,又说道:“和你一块躺着的,是我比较看重的一个手下。他呢,和你差不多大吧,双刀用的很好,人也很不错,爱笑……”xiumb.com
黄冠生脸上微微露出些惆怅的表情,随后说道:“可是你毫发无损的爬出来了,他呢,哈……只剩了个头,那颗头颅也只剩一半血肉了,另一半是白骨……”
黄冠生语气很平静,仿佛死的是一只随处可见的猫猫狗狗。
“我没把他的头取出来。因为带着他的头回来,不如直接说他失踪了,这样他的亲朋还能好受些……”
郑海图点了点头。虽然他很厌恶眼前这个伪君子,但是他感觉此刻黄冠生是有些许真情实感的。
黄冠生笑了笑,改口说道:“说的有点多了。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但是……”
他低下头凝视着郑海图,眼底漾出一丝冷漠:“我一看到你在这活的好好的,我就忍不住说了这么多。”
“那你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问。”郑海图没好气的回复道。
黄冠生没有生气,眼睛里的冷漠反而渐渐稀释了。他深呼一口气,说道:“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是怎么从那东西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是怎么能将江夕照压制住的?”
“凭硬实力。”郑海图说道。
黄冠生叹了口气。他用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凭你在紫竹门这样的没落宗门都只能混个打杂的硬实力?”
郑海图心中一动。紫竹门,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看来除了那片深邃的识海,这具身体或许还有另外的不可知的秘密。
郑海图感到有些烦躁,但是烦躁之中又有些隐晦的兴奋与好奇。这具身体的那位神秘的原主,究竟是什么人?这个紫竹门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黄冠生见他沉默了,又问道:“但是你还是逃出来了。所以,那个能请人上身的妖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郑海图说。
黄冠生闭上了眼睛,嘴里开始念起几个晦涩的音符。念完音符,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对着郑海图轻轻说道:“吒!”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再一次在郑海图的心脏处炸裂开来,让刚刚才从地狱般的痛苦中挣扎出来的郑海图再一次享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觉。
他双眼暴突,身体剧烈颤抖着,双拳攥起,十指像钉子一样狠狠戳进了掌心,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这样的疼痛叠加着让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声。
没过多久,黄冠生听到郑海图惨烈的嚎叫声开始渐渐微弱下去了,这才又喝道:“讷!”
话音刚落,酷烈的痛楚忽然一下子从郑海图大脑中被抽离了出来,消失不见,好像刚才只是幻觉。
郑海图面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短短几瞬,他就几乎被汗水和泪水淹没了。
黄冠生不动声色的问道:“想起来了吗?”
郑海图艰难的说道:“我,我……我不知道,有人在我脑子里唱歌,然后……我就晕过去了,后面,后面身体就被控制了……”
看到黄冠生没什么表情的脸,郑海图有些失控地吼道:“我他妈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什么紫竹门,什么妖法,我都不知道啊!”
“那奢比尸的事情你怎么记得?”
郑海图顿时哑口无言。这样的问题,还真是尖锐,不过也让他冷静下来。他就算说出自己是穿越者,黄冠生也绝不可能相信这样荒谬的理由。
只能发挥自己编故事的能力了,郑海图想。
就在这时,牢门忽然被轻轻敲响了,狱卒的脸在铁栏外的烛光中忽隐忽现:“黄大人,王大人叫您去中堂一趟。”
“我知道了。”
说完,黄冠生转身对郑海图低声说道:“此事暂时按下不提,不要和任何人说。”
郑海图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还有,我们又发现了妖魔的踪迹,这次你也得去,而且打头阵。如果你还要藏拙的话……”
黄冠生没有说完后半部分,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牢房。
郑海图看到黄冠生消失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自己现在不仅被下了个紧箍咒,还要去给人当炮灰。不过,刚才那样的痛苦,他实在是不想感受第二遍了。
他只能吞下这样的苦果,毕竟自己没什么反抗的底气。
接下来漫长的等待让郑海图有些烦躁,于是他再一次进入识海,想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感炁。刚才遭受的痛苦让他意识到了在这里技不如人就只能被人随意蹂躏的事实。
但是一进入识海,他就看到巫谢正盘腿浮在识海中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更苍白了,像是行将就木之人。
郑海图诧异地问道:“巫谢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巫谢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漂浮着。郑海图咽了口唾沫,在这空无一物的识海中,有什么东西能将她伤成这样?
郑海图忍不住看向远处的黑暗,看样子,只能是那个藏匿在识海深处的未知存在干的了。
他虽然不太了解巫谢,但是也和她有了充分交流。但是那个会唱卜辞的女人,他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虽然之前从奢比尸的腹中逃脱,应该就是她施予援手,但是现在她又将巫谢重伤,郑海图又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目的了。
要不试着和她沟通一下?郑海图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于是他冲远处喊道:“喂,能听见吗?我是这个识海的主人……”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识海中唯有一片沉寂。
郑海图划动手臂,开始朝着远处飘去。周围的光线很快变得越来越暗,郑海图渐渐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黑暗之中,郑海图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但是周围仍然是空无一物。
“那个女人藏的很深啊……”郑海图暗暗想着。
就在这时,郑海图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吟唱声在他耳边若有若无的响了起来:“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也。”
随后他就看到照相机闪光灯一般的白色光芒刹那间席卷了识海,连他观想的太阳都被淹没在其中,看不清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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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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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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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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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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