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青峰醒了,他歪了下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你醒啦!”。声音温润清脆,丝毫没有男子气概,陈青峰心里想着可惜了这皮囊了,原来是个娘娘腔。
“嗯!这是哪里?你是谁?”,陈青峰问道。
“你睡着我的床!”
“什么?”
“你睡着我的床!”
“哦!那谢谢你了!”
两个人之间初次见面的对话,是从他睡的床开始的。Χiυmъ.cοΜ
陈青峰被带上了凤鸣山青林寺,救他的是青林寺的老住持。陈天玑说老住持救他时把他带进了修言的房间,没让他和陈母在场。只是见修言一个劲进进出出的端着一盆盆血水,他们都吓得心惊肉跳。
过了几日陈青峰开始下床走动了,他问修言,老和尚如何救的我,我又生的何病。他笑着说,“师傅说你其实没病,你这毛病到二十岁之后自然自愈不再犯,你也是运气好来了凤鸣山,不然可真小命呜呼咯“。
他心里一惊,今年我才十五岁,那意思就是未来五年我可能还会犯病。
他好像懂陈青峰的意思,装模作样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师傅说了,未来的五年顶多还会犯病两次,而且这次是你未掌握住止血的方法才会如此严重,下次你按照师傅的方法处理,然后再上山找师傅治疗保你死不了。”
陈青峰心底一颗石头终于落地,说实话,上山的路上,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一来,心情大好。他情不自禁的面对着他,双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也许是有点用力,感觉是差点把他拍在倒在地上了。陈青峰能看的出来他有点不开心。
修言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但是,师傅还说了一件事”。
陈青峰笑着说道,“啥事,这人世间,生死之外,还有何事”。
他也许是不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说出如此老成的言语,怔怔的看了陈青峰半天,又负手转身望向远方,不知是看那梧桐还是什么。此时的脑子里涌出两个词,仙气,嫌弃。
“师傅说,今后几年,每隔六月余,你必须上山呆个七日,而且·····要睡我的床。”他平静地说道。
虽然陈青峰觉得他并不平静而且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点点头,答了句嗯。他回过头有点奇怪的,“你不问为什么?”。“师傅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同意。”陈青峰答道。
“我其实是不同意的,但是为了治你的病,没办法,以后你来我就睡地上“。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得出来很委屈。“那怎么行,你睡床,我睡地上吧”,陈青峰赶忙说道。“我那张石床跟你们龙涎河的断龙桥一样,都是天玑石所筑,对你,有好处”。“那好办,我不抢你的床,以后我没事就在桥上躺着就行啦!”,陈青峰笑着说道。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捂着嘴笑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修言,你是男是女啊?”。
“为什么这么问?”
“你笑起来好好看,像个女孩。”
他很久没有说话,金色的阳光洒在白衣上格外光亮,恍惚中陈青峰好像看到他的脸红了。“男的,我是男的”,很久之后他突然坚定地说道。“龙涎河的天玑石生机已近断绝,我这块还是活的“”。
”原来如此!”,此时陈青峰其实对石头已经没兴趣了。只觉得阳光中的修言,愈发好看,多好看的女孩子啊。
修言居所门前断崖前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旁边有一口古井,深不见底。陈青峰此次上山在山上呆了近二十日,每天都在门前这树底下转悠,他虽然没上学堂,但是小小年纪都可以当他的老师了。为了不让陈青峰功课落下,老师傅嘱咐他来教导。陈青峰第一次见一个同龄人有如此的才华学识。仿佛他所能提出的问题他都能解答。
提笔成文,落笔成诗。
那段初识的时间,他是仰视他的,看他的眼神仿佛神明。
他叫他修言老师,他叫他青峰。梧桐树下,一张石桌,一沓长安宣,一支毛笔,一台砚,两个人。沐浴着早晨的清风,黄昏的夕阳。这是陈青峰此后一生中难得的回忆。
入秋时节,母亲上山探望,陈天矶没有来。陈青峰问她天玑呢,怎么没来。母亲说,“天玑如顽石,性子偏执转不过弯。他总觉得没照顾好你,不好意思见你,回村后除了在龙涎河旁边来来回回的转悠,就是在林子里住着。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让他去吧,等你好了回去跟他说说,他只听你的话”。陈青峰笑了笑说道,“那个傻子!”。
陈青峰出事以后,陈天矶盯上了草庙村这条龙涎河。没事的时候就在河边走走,在断龙桥上张望,或者是突然间跳下水里好长时间才上来,好似在水里寻找什么。他总觉得青峰那天出事,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定要把它找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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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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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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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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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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