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声音从地面传来,李泗水狠狠的撞击在了灰白色的石板上。铁剑悲鸣,从半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掉落在了墙角的阴影中。
“没有意义,”李铭面无表情,一身麻衣负手而立,麻衣整洁如初,甚至连一点尘土都没有:“有些事情不是靠努力和拼命就会有效果,即便你死在这里,也不可能靠近占星阁半步。”
李泗水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晃晃悠悠的站立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的确是没有意义,这真是个让人无奈的事实。”
“不过,很多时候,不一定要亲眼见到结果,才能验证自己的猜测。”李泗水笑了笑,嘴角划过一丝讥讽:“您亲自在这里阻拦我,这……本身就是一种证据。”
李铭默默无言,只是沉静的看着对面有些癫狂的少年。
“如果故事真的像是传言中的那样,如果那狗屁福星和灾星的故事是真的,那你们在怕什么?怕我惊扰星图?还是怕我泄露天机?你们可以有无数种借口来解释,但……亲爱的首席大人,您到底在犹豫什么?”
李铭身体微顿,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暗芒。
“我李泗水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伴生弟子,擅闯皇城禁地,甚至拔剑以命相搏,罪无可赦。可……为什么您下手这么轻?这么优柔寡断?”李泗水阴沉的笑了笑:“为什么不果决一些,赐我一死?还是说,您不愿动手是因为……心怀愧疚?”
“您也觉得……那是个肮脏的故事是吗?”
听着李泗水充满讥讽的声音,李铭沉默的低垂下了眼帘,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望着渐渐深邃的夜空和更遥远的地方,长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我们大多数人所能看到的只是一面而已。故事可能不是所呈现出来的那样,但……也未必想象那么糟糕。”
……
太生湖畔,北游后阁的竹林中。
随着沐情的离场和尘衣的退去,空地正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尽管竹林中和阁楼里传出了一阵阵不停歇的赞叹和议论,但依旧没有阻碍比试流程的进行。
雪花纷飞,夜色渐深,空地正对的阁楼二层,那抹明黄色的幕帘依然平静无声,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战斗一样。m.xiumb.com
一抹黑影从角落里走出,缓缓立在了空地正中。年轻的礼部侍郎微微躬身,面色平静温和,低调有礼的微笑说道:
“第三场比试开始,请……两位参与者入场。”
阁楼中的人们,竹林中的身影,不约而同的噤声了下来。默默将视线放在了场中,礼部侍郎躬身退去,只留下了一块雪花纷飞的空地。
见过了王莫言和杨受成的天才之战,也目睹了剑阁和书院的恐怖天骄,场中的所有看客自然对第三场的比试充满了盼望和期待。
他们大部分人其实并不知晓今晚的比试是未央宫和书院的一场赌局,更不知道比试的参加人员到底是何等来头。
但能放在书院和剑阁之后,这第三场的比试必定非比寻常。
但尽管心中有所准备,在场中的众人看到一抹冷清的白色身影,从阁楼二层飘然落下的时候,竹林和阁楼依旧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风沉寂、竹林凝固,甚至连婆娑的树荫也僵在了原地。
震撼?有一些,彷徨?好像也有点。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几乎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书院传人和剑阁持剑者后,竟然是大唐数百年来天赋最耀眼的二公主殿下。似乎理应如此,但……怎么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更有甚者,了解今晚比试的模糊主题——“命中注定”的那些人,开始不自觉的怀疑起了最后一局的真实性。
谁是二公主殿下的对手?
谁能作为二公主殿下的对手?
或者更直接些,谁有资格作为二公主殿下的对手?
“命中注定”?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大其词了啊?
但那个冷清的白衣少女面色平静,稳稳地立于雪中,手中没有带任何的兵器,只是默默的将手里的青绿竹筒收入袖中。
安静片刻,众人的视线从场中白衣少女的身上,渐渐移到了那第三个寂静无声的棚子。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么……踏马的还不出来?
……
……
“就这么结束了?”王庸微微皱眉,默默叹了口气:“这么一想,这赌局倒的确对未央宫不怎么公平。莫言、沐情,只要有一人落败,便再无翻盘的可能。”
“师弟你这是话里有话,怎么还拐弯抹角的?”青澶不自觉的白了一眼:“那小子是我推荐的没错,但你要有能耐你自己找一个能和殿下较量一二的妖孽啊?”
“你要是找到了,我直接和你对赌,我压二殿下!”
“赌命!”
王庸没有理会青澶的无理取闹,因为他们二人此刻的心情倒的确是有些沉重,或者说是……心痛。
剑阁沐情的落败,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不只是意味着赌局落入下风。更意味着……一笔不小的财富流失。
唉,年轻啊。
唉,冲动啊!
一旁阴影中吐着唾沫,眉飞色舞数钱的老者,似乎察觉到了自己两个师弟幽怨的目光。默默将手里的钱袋收到身后,然后眉目一横,沉声说道:
“看老子干什么?不是你们俩非要赌沐青吗?我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和我赌了?”
“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啊,师兄。”青澶干干的笑了笑:“愿赌服输,我们这点赌品还是有的。”
“我们这不是……还想再和您玩一玩嘛。您总不能一点翻盘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俩吧?”
青澶眉眼带笑,搓了搓手。
王庸不断点头,表示支持。
而那个老者在沉默思索了片刻后,指了指空地之中的白衣少女,试探的问道:
“你们说……第三场?”
“嗯~”青澶轻轻挑眉。
“你俩压……二公主?”
“唉!”王庸猛然点头。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伸过头来的两个师弟,抬头认真的说道:“二位师弟,你们俩仔细的看一看师兄的脸。”
“怎么说?”
“师兄我……真的很像傻逼吗?”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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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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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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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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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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