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部看上去,占星阁是一座共十二层的白玉石塔。而在白玉石塔的周围,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均有附属的白玉小楼,将占星阁拱卫在中心。
十二层的白玉主楼,每一层的檐角都悬挂着不同的器物,像是石锤、钟鼓和短剑等。
而附属的四座小楼,各自的建筑风格也是略有不同。或圆润光滑、或棱角分明、或厚重大气、或精致典雅。
四角的小楼彼此通过高高的石墙相连,将十二层的白玉石塔严密的封闭了起来。
而且自十余年前的某个夜晚开始,占星阁便成为了皇城里戒备最森严的禁地。无论何时,在石墙之外一定有两队以上的侍卫不停巡查,日夜警觉,审视着所有试图靠近的外人。
但今夜似乎有所不同,中元节至,宫门紧闭。按照唐国的传统,所有的百姓和文臣武将,都应该紧锁门窗自闭在家。
今晚的巡查侍卫们叶比以往要少了一队,因此在交班更替的间隙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漏洞。
一抹黑衣趴伏在石墙外的阴影里,视线低沉,耐心的等待着漏洞的来临。
雪花飘落,那丝一闪而过的间隙悄然到。在两队交替的视线死角处,黑衣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高高的石墙,潜入了庭院。
黑衣人脚步轻飘,落在灰白色的石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沉稳的视线迅速扫过石墙四周,却在准备起身的时候身形一顿……僵在了原地。
石墙的阴影里,有一块木头,或者说是和木头一样木讷沉闷的麻衣少年。而且看样子,这个麻衣少年已经在墙内等了他许久了。
黑衣人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离,却在麻衣少年平静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停顿在了原地。
“要逃吗?你很清楚这是没有意义的。我在这里,就意味着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整座长安城里,被我盯上的人,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黑衣人沉默,他很清楚对面的麻衣少年并没有夸大其词,因为他们曾在同一间别院修行过。面前看似平凡普通的麻衣少年,却是所有别院里最耀眼的一位,他是……伴生学院的首席。
黑衣人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右手伸出,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总是有些阴沉的黑脸。
李泗水面色平静,认真的对着麻衣少年行了一礼,平静地说道:“首席,好久不见。”
李铭持礼回应,点了点头,认真的劝告道:“回去吧,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为什么?”李泗水眉头挑起,平静问道。
“因为这里是禁地,是陛下的旨意。”
“可陛下也曾经说过,所谓禁忌之所,不过是人类未曾踏足的地方。倘若问心无愧,便不应该有什么禁地。”
李铭沉默,摇了摇头:“这是歪理。”
“是,”李泗水应声道:“但我还是想要进去,看看真实的故事。”
“真实的故事很重要?”
李泗水面色无比认真,沉声说道:“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真实更重要。”
李铭点了点头,沉默片刻,看着李泗水问道:“你这样做是为了言夏公主?”
“不为任何人,”李泗水却摇了摇头:“只求真实而已。”
“世界上的故事很多,每个人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面而已。所见未必是真实,而真实的故事,也未必是什么……好故事。”李铭叹了口气,对着李泗水说道:“有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将真实的故事展露在世人面前。”
“那……要多久?”
“或许只是今夜,”李铭顿了一下。
李泗水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但李铭却又接着说道:“又或许是……永远。”
李泗水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平静的抬起了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指对面那道麻衣少年:
“我想试试。”
……
……
夜色渐渐浓郁,太生湖畔的竹林中点亮了一盏盏暖光的烛灯。风过林梢,寂静的竹林里掀起一阵阵波浪,从空地向着四处涌去。
“雪下的有些大了。”青澶抬头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
“嗯,但应该也快结束了。”王庸沉闷的说道。
“哦?为什么?”
“三局两胜,”王庸默默抬头,看向了阁楼二层一直平静的明黄幕帘:“陛下不会有耐心看第三局。”
“这么说,你觉得沐青一定会赢?”青澶微微挑眉。
“十三岁的元婴剑客,师兄,你很清楚这天赋有多夸张。”
青澶微微点头,觉得王庸说的有理,十三岁的元婴剑客,还是有些骇人听闻了。但他思索了片刻,却又有些忍不住嘴硬道:
“可对面是书院,师弟,你别忘了剑阁可从来就没怎么赢过。”
王庸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师兄,你别忘了上一代就是剑阁赢的,沐青又是数百年来天赋最高之人。”
“唔~我觉得还是有的一打。”
“那……要赌吗?”王庸挑眉激将道。
“怎么?还是有些肉疼?想从师兄这里回一下本?”青澶笑了笑:“倒也不是不行,别把师兄看得太小气。那……我赌沐青。”
“师兄。”
“嗯?”
“你有些不要脸了……”
……
“第二局比试,剑阁对书院。”
这次场中的年轻侍郎倒是多说了几个字,但也就仅是多了几个,便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深黑色的帘幕微动,发间黑色绸缎轻轻飘起,一身红衣的沐青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纯粹的雪白和鲜艳的红衣相互交映,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风雪中的红衣少年,身形有些瘦弱,但却像是一根倔强挺立风中的劲竹一样,浑身傲骨,挺拔而立。
沐青在场中站立,沉默不语,眼神像是一汪死水,幽深而平静。一道无形的劲风凭空而起,将漫天的雪花吹得四散而开。
竹林静谧,风声敛起,这一刻好像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约而同顺着红衣少年的视线,看向了角落的那间黝黑的木屋。
雪中红衣飘舞,目光冷冽,m.χIùmЬ.CǒM
木屋烛火摇曳,静谧安宁。
片刻后,“嘎吱”一声轻响,木屋的门被从内轻轻推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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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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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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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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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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