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紫气萦绕在占星阁的顶部,在夜幕的笼罩下,缥缈悠长。
占星阁是整个皇城最高的地方,被一些同样墨黑色的小庭楼,按照奇门八卦的布阵,环绕在正中心。
占星阁的最高层只有少数的皇室之人和专业官员才被允许踏入,而且这里离北游阁不远,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太生湖的全貌。
淡白色的熏香慢慢摇曳,白衣少女立于楼阁阳台处,目光流落在夜空上的繁星里,秀眉微蹙,看上去遇到了什么难题。
“怎么?还在想你昨晚遇到的少年?”沐沐收起阁内的蒲团,坐到了一旁的卧榻边,目光流转,打趣着窗边的少女:“你连人家的长相都不清楚,占星术看来有的时候也不那么靠谱啊。”
洛理收回目光,不经意间撇了一眼依旧灯火通明的太生湖畔,回应道:“我是为自己的事,我一直不清楚父皇近几年几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北伐大业都隔在了一边,为何单单对这伴生郎一事如此执着?”
“我也不清楚啊。”沐沐右手撑着额头,看上去也有些困惑:“不过这伴生郎的所有条例,都是陛下和杜首辅亲自设立的。除了杜首辅外,应该没人明白其中的深意。每位皇子和公主都必须如此,一满十三周岁,就必须挑选一个伴生郎,也就是因为你自幼陪伴在祖奶奶旁,所以才拖到了现在,你不满意也没办法啊。”
沐沐说着又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不是说昨晚那个少年也未曾修行?而且天资很是不错?”
洛理摇了摇头:“天资倒是尚可,但又能如何?不满足父皇的条件,就连剑阁沐青不也一样被父皇拒绝了?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父皇挑选这些伴生郎的条件到底是怎样的。”
沐沐侧躺在卧榻之上,淡蓝色的长裙在烛火的映射下散发出朦朦微光,她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的纷乱棋盘,不禁有些嫌弃的蹙起眉头:“这是他俩下的?”
“嗯,大哥和二哥刚走不久。”
“唉,俩臭棋篓子,还谁都不服谁,白白糟蹋这棋盘了。”沐沐撇了撇嘴:“他们又在这里吵了多久?”
“挺长时间的,”洛理摇了摇头:“我在楼下看书,倒是没注意这次打没打起来。”
沐沐闻言轻蔑的冷哼了一声:“真打起来可就又有热闹看了,他俩哪有那胆子。这几天唐境东南的洪灾泛滥,陛下忙的焦头烂额,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要是这时候被抓住把柄,可有他俩好果子吃。”
洛理闻言点了点头:“据说父皇还没等北游阁的宴会结束,就又转头扎进了御书房里,大哥此前就陪着熬了好几个晚上,大气都不敢出。二哥也是一回来就被逮住,臭骂了一顿。”m.χIùmЬ.CǒM
沐沐闻言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所以,他俩很可能是一起来这里避避风头,偷松口气?”
“应该吧,”洛理握着手中的竹书,翻过一页:“在他们吵起来前,还一直在争论东南郡县的水患和灾情。”
“呵,他俩啊~”沐沐笑着摇了摇头:“总是学着陛下和杜首辅的样子,想像以前的那两位一样,一边在观星阁下棋,一边讨论政务。不过又总是没什么耐性,喜欢争锋相对,每次没聊几句,就吵了起来。
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俩人棋艺太臭了,下不了多久,就下不下去了,哈哈。”
洛理闻言却摇了摇头:“其实,父皇的棋艺也一直都挺臭的,特别是和杜首辅比起来。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棋品,经常悔棋,所以才能撑的久些……”
窗外雨声渐渐,屋子里的烛火轻轻晃动了一下……
“他们好像……自从那晚后,就很少来观星阁下棋了……”洛理指尖微顿,在那晚后,大唐便多出了个伴生郎的职位。
沐沐微微一愣,随即沉默了片刻,便收回视线,右手托腮,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棋盘,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洛理啊,今年年底,书院的大考应该就会开始了……”
“嗯,我知道。”白衣少女微微颔首。
“可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没有挑选出合适的伴生郎,陛下……很可能不会放你进入书院的……”沐沐语气有些担忧:“你也清楚,书院虽是出世之所,高居于诸国之上,但对于陛下和唐国来说……可没什么太多值得敬畏和恭维的理由,借助书院对陛下施压……是最愚蠢和无效的手段……”
白衣少女看着窗外的夜雨,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了许久,才回应了一句:“这一点,我比皇兄和沐沐姐你……都要清楚的多……”
沐沐闻言点了点头,好像暗中松了口气,不过她思索片刻后,却眉头突然一皱,对着窗边的少女问道:“你昨晚遇到的少年,是否满了十三岁的年纪?”
洛理闻言身体微顿,握着竹书的纤细手指微微敲动,眼中流光闪烁:“骨龄应该……已经超过了这个年纪。”
“但……他未曾修行?”沐沐轻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怪异和好奇。
“嗯。”少女看着窗外的屋檐上,雨滴一串串滴落,脑海里也瞬间清楚的捕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是在唐国、书院、还是南方的古老世家,甚至是北方的那些自诩文明起源的北方古国,哪怕修行的方式和手段不同,也一样有一个清楚的共识,那就是:
十三岁,正是最适合开始修行的年纪。
那时正是人的身体中,经脉还未完全成型,却又刚好可以承受住修行灵气的冲刷的时候,不仅拥有着无限的可塑性,而且更容易让身体熟悉并记忆,灵气的流淌和运转。
这是最适合“养灵”的时候。
当然,也有少数特殊的宗族,会提早用更温和的灵药或者是血脉的洗礼,来提早为自家天才打下基础,甚至提前经历这个阶段。
但很少会有人故意的延迟这个时间,因为一旦错过十三岁这个“塑经养灵”的黄金时期,就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和手段来弥补。
但昨夜的少年……并未修行?
既然他有能力拿走铺子里的那么多“养灵佩”,就不可能是因为天赋之类的条件所限,而且在唐国的都城长安,弄到一本最基础的修行法门也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所以,一定是有条件什么限制了那人的修行之路。
例如……所有的伴生郎,在未被分配之前,并不能正式修行任何法门……
入夜,乌云渐渐遮蔽了满天星辰,摘星楼的少女看着窗外烟雨弥漫,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喜楼外的蒙蒙细雨。
但在遥远的西宫别院,寝宫外的凉亭中,竹椅摇晃,悠闲喂鱼的少年忽然间眉开眼笑,走入了雨雾中,身上似乎又轻松了不少。
在少年的识海中,原本的小小土堆已经不见,而漫天的晶粒微微闪烁,相互呼应,构成了一个复杂而庞大的……河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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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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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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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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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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