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上,雨丝渐渐从空中洒落。
深秋时节,天气微凉,雨滴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
在通向唐国边境的小路上,一支中等规模的车队在雨雾中缓慢前行,雨势渐大,但车队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没有一丝杂乱,诡异而沉默的向唐国的边境前行着。
车队中的马夫和其余人皆身披蓑衣,用一块黑布遮掩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有些麻木冷漠的眼神。
而除了车队中央的几座看上去比较精致的马车外,其余的马车均被一块厚重的黑布笼罩起来,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货物,只不过在车队前行的途中,不时总会有铁链撞击的声音响起。
车队中后的位置,一辆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马车内,完全不同于外部的寒酸简陋,车内宽敞整洁,铺满了温暖柔软的毛皮,小桌上还摆放了不少精致吃食。
其实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车队看似随意的布置,实则极为有序,隐隐将那辆不起眼的马车牢牢护卫住,而车队正中看上去最为精致引人耳目的马车反倒是少有人留心。
马车内只坐着两个半大的幼童,一个幼童衣服华贵,斜倚在另一个幼童的肩上,昏昏沉沉的睡着,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起伏,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
另一个幼童衣着普通,但也厚重,足以抵御风寒,此时靠着马车睁着双眼,却始终一动不动,似乎怕惊醒靠着他熟睡的幼童。
醒着的幼童眉目清秀却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仿佛刚生了场大病。哪怕不时的轻咳一声,也不敢动作太过剧烈,不过面容却始终平静异常。
“轰~”
一声巨响惊醒了马车里的幼童,整个车队也顿时停了下来,每个人都行动干净麻利,动作熟练,迅速摆好了防备的阵势。
“嗖~嗖~”
几支暗箭试探着向着马车射来,却只在半空中,就被车队护卫挡了下来。
雨势依旧,沉默了片刻,小路旁地密林里突然冲出了一众黑衣人,和护送马车的护卫一样沉默不语,训练有素。
双方迅速战成一团,但除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外,再无任何交流,甚至连惨声都没有人发出。
地上的雨水渐渐被染成红色,车外的声音也越来越激烈,好像不断的有人在加入战场。
马车中惊醒的幼童满脸惊慌,死死握住了另一个幼童的胳膊,蜷缩在车厢的角落。
而另一个幼童似乎被捏痛了,微微皱起了眉毛,但依旧面色平静,不动声色,只是左手悄悄握紧了袖中的一件东西。
雨声渐歇,马车外的战场也渐渐停歇了下来。
炼狱般的小路上,尸横遍野,整个车队中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站在马车前。
此人一身青衣,带着顶斗笠,诡异的是此人的青衫不仅毫无血迹,甚至看上去依旧整洁干净,仿佛和大雨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青衣人双手环胸,抱着一柄古色古香的长剑,他独自一人站在马车面前,沉默不语。未见他有何动作,只是轻轻敲了敲剑鞘,面前的车帘便瞬间破碎成了两半。
但看到马车里的景象,哪怕是深不可测的青衣人也一时间身体一顿,有些愣在了原地,敲击剑鞘的手指微微一僵。
马车里两个幼童躺在一起,满身鲜血,看上去已经毫无生机。原本华贵的毛毯上尽是鲜血的痕迹。
看样子,是在刚刚纷乱的战斗中,有人偷溜上了马车,杀害了车上的两个幼童。
但青衣人并没有转身离去,反而眼睛微微眯起,直视着车厢内的惨像,沉默了片刻后,皱着眉轻叹了口气:
“站起来,我要找的是你。”xǐυmь.℃òm
雨声依旧不停,但马车四周除了青衣人好似再无任何活物。只有阵阵微风吹过。但青衣人依旧看着马车内的一处,看上去笃定了车内还有其他活人。
片刻后,已经“死”了的幼童推开了身旁的尸体,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
幼童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颓败,但看上去并不害怕,只是皱起了眉头看了眼左肩自己划伤的狰狞恐怖伤口,随后便面色平静的看向车外的青衣人。
青衣人皱着眉看了眼旁边早已死透的华贵幼童,又看了眼面前平静的有些诡异的幼童,心中却不自觉的有些惊异于面前幼童的手段,为了活命,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哪怕他生平见过无数更惨烈的局面,心中也难免升起一丝寒意,皱着眉有些犹豫了起来。
车内的幼童看不到斗笠下青衣人的面容,但也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
“我是奴隶。”
青衣人闻言抬头看向了车内的幼童,并未回应。
“其余马车黑布下都是奴隶。”幼童眉头微皱,接着说道。
幼童说着用右手解开了胸前的衣物,露出了胸前被鞭打的狰狞伤痕,伤口新陈交错,看上去确实饱受凌辱。
“我本就不欠他什么东西,更何况他们杀了我的家人。”
青衣人听着幼童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解释,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并没有去问为什么他一个奴隶有资格坐在这里,也没有问他手里的匕首从何而来。
或者说其实他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借口而已。
“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些东西,我和他们两伙人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凑巧。我来的目的,是为了你。”
“我?”幼童闻言一愣。
“既然只有你活了下来,自然只能是你。”青衣人说着收起了长剑,向幼童扔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涂在伤口,然后跟我走。”
幼童接过瓷瓶,微微皱眉:“去哪?”
“长安。”
“国都?”
“嗯。”
“做什么?”
“奴隶”
“……”
“宫里的。”
“那不是太监吗!!!”
幼童闻言嘴角一抖,顿时不复平静。
青衣人闻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是伴生郎,也可以说是贴身侍卫。”
“伴生郎?”
“对,每个皇子和公主都会被安排一个幼童,一直陪伴至此生终了。”
“可你不远万里,来到边境就为了寻我?你又怎么确定要找的就是我呢?”幼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那自然是陛下的旨意,我等岂敢揣测圣意。”
幼童闻言眉头微皱,似有些疑惑,但并未再问。
雨势渐歇,一大一小两人越过炼狱般的小路,走向了密林深处。
“你叫什么名字?”
“…………”
“牧凉。”
“那以后应该叫你李牧了。”
“李牧?”
“嗯,陛下有旨,赐伴生郎国姓,伴国而生。”
唐历330年,十余年未起战乱,安于治国的大唐皇帝突然设置伴生郎职位,并亲自调配贴身侍卫暗中寻觅满足特定条件的幼童,不论国界,不惜代价。
伴生郎不设官职,无需对任何官员行礼,伴皇子和公主成长,且只听命于皇帝圣谕。
牧凉于唐历340年进宫,赐名李牧,因其体弱多病,被安排在皇宫学院内修习。
再三年后,被赐予年仅12岁的七公主为伴生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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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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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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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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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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