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就相互搀扶着找了个医馆。请药童打了一盆水将脸擦拭干净后,再请大夫看诊。
“你们受的都是皮外伤,开两副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这位小公子脸上这道伤痕肯定会留疤的。”
“大夫,我求求你想想办法。我儿子是要参加来年春闱的,脸上有疤痕,他将来还怎么做官啊。”
“唉,你求老夫也无用。令公子这伤痕深可见骨刚才又挨了打,能痊愈结疤也是大幸。”那大夫摇摇头叹息道。
听了大夫的话,两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拿了两副药天也快要黑了,没办法两人买了十几个馒头,又往破庙赶去。
回来后就看郑婉儿衣衫不整,遍体鳞伤的躺在破草堆上。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郑婉儿听到陶千眠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千眠哥哥、千眠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那群乞丐欺负婉儿。你替我把他们杀了好不好?呜呜呜,我要他们全都去死。”
“好了,你当我爹还是从前的威武大将军吗?胡乱杀人是要坐牢的,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贞洁烈女。”陶初灼讽刺的说道。
“千眠哥哥,陶初灼他竟然敢这样说我。他还有没有将你这个爹放在眼里。”
“婉儿,这……”
“切,整天哥哥、哥哥的叫,眼前这人是你干爹呢?”
“呜呜呜~”
“好了婉儿你别哭了,初灼没有说错什么?”说着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馒头丢给郑婉儿。
郑婉儿看到馒头,两眼泛光。捡起来就往嘴里塞,要是在以前这样的吃食,她都不屑看上一眼。可如今今非昔比,她已经饿了两天一夜了。
吃完后她又眼巴巴的看向陶千眠,“千眠哥哥,我还想要一个,一个就行了。”
姜初灼白了她一眼,“有一个吃就不错了,还敢多要。我们可只有这些口粮了。”
陶千眠将油纸包死死的护在怀里,不再看郑婉儿一眼。
郑婉儿知道哭求也无用,只能蜷缩着身子想睡过去,睡着了就不饿了。
夜里屋外下起了雨,三人都是被雨淋醒的。被冻得瑟瑟发抖,三个人挤在一处抱团取暖。
第二日便发现剩下的几个馒头冻得很硬,他们还是咬着牙吃了。父子二人说这破庙彻底不能住了,要不然过两天下雪会冻死人的。
他们带着郑婉儿一起重新去找个容身之所,郑婉儿开心不已。这回再也不用被抛下了。
可越走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跑不掉了。这对丧心病狂的父子竟然要将她卖掉,还是卖进花楼。
父子两人昨晚就商议着要这样办,如今陶千眠对郑婉儿除了嫌弃再无别的想法。能用她换点银钱让父子俩度过这个冬天,他是愿意的。
就这样他们拿着钱找了个成衣铺子,买了两套厚实便宜的衣服,偷偷在周围探听君九黎的住所。
最近京中都在对君九黎休夫这件事情津津乐道,他们找了家茶楼听了一会儿,就得到了君九黎的住址,两人马不停蹄的往那边赶。
看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牌匾上挂着纯金打造的姜府二字,竟然让两人有些望而生畏。
门口守着的两位家丁也发现了他们,走开,走开。别站在我们府门前。
“放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谁。”
“你谁呀?我们不认识。如果有事找我家主子,那就拿出拜帖。无事便赶快走。”琇書蛧
“我是你家主子的…前任夫君,这位可是你家主子的亲儿子。你若是把我们赶走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不要脸的带着小不要脸的来我们姜府讨钱用啊,真当我们家小姐好欺负呢。识相的快点滚,要不然小心我们哥俩大棒子伺候。”
“你……你敢。”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你已经被我家小姐休了。这陶小公子当初也是自愿跟你走的,如今都一拍两散了,你俩就别黏上来。”
“我不管,你们这两个狗奴才。我要见我娘。”
“娘、娘你出来啊,我是初灼啊。娘我知道错了,我不知道爹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求您原谅孩儿,娘您不出来我就跪死在你府门前。”
来来往往的人,纷纷对此指指点点。可无论他俩怎么闹,君九黎也没出来见上一面。下人来报时,她只一句:“他想跪就随他跪吧。不必管他。”
眼看天又要黑了,两人被冻的不行。陶初灼的双腿已然失了知觉。陶千眠扶着他在附近找了个巷子将就一晚。
第二天便是除夕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那些并不富裕的家庭,今天都会买上一些好酒好菜开心一番,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有陶千眠父子二人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流浪。
他们父子俩在中午还是蹲守到了君九黎,她带着姜之辞出门游玩,就被这父子二人拦住了马车。
君九黎和姜之辞对他们二人的哭诉毫不在意,冰冷的话语更是不留情面。两人浑浑噩噩,知道姜府这一步棋行不通了。
二人买了一坛小酒几盘小菜,回到破庙吃了起来。陶千眠仿佛又回到逃荒那些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现在回想起来姜家于自己有大恩。自己去那般待姜漓,现在的一切都是报应啊,报应。
陶初灼趁陶千眠睡着,偷了所有银钱跑路了。如今陶家的事京城皆知,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父子俩的笑话,根本找不了活做赚不了钱生活。
他要换一座城池,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好好活下去,这样才有机会找那些侮辱他的人报仇。
这一年的除夕夜,京城下了十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大雪压塌了破庙顶,陶千眠被活活压死在了这个夜里。
陶初灼也被冻死在了半路上,小小的身子被风雪掩埋。等到十五那天雪化完二人的尸体才被发现,他们始终是姜之辞的亲眷。君九黎不好不管,找了块荒地将二人草草掩埋。
那一天姜之辞小脸和眼睛都哭得通红,“娘如果不是那天我们执意要赶哥哥和爹走,他们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小小的人嘴上虽说不在意这二人,不过人死了他还是很伤心的。
君九黎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阿辞,这不是我们的过错。是他们先对不起我们,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就要承担不同的后果。”
“娘亲,我知道的。我一点也不伤心。”
君九黎有水娃的帮助,在教育孩子这方面还是挺得心应手的。姜之辞在十七岁那年就中了探花,后外放做了一方父母官。
体察百姓辛苦,改良农耕技术。在整个赵国都颇具盛名。一辈子平安喜乐受人崇敬,姜家后人也十分上进代代不衰。
君九黎在姜之辞功成名就之后,就选择脱离了这个世界。
郑婉儿一直在盼能有一位恩客将她赎身,就算做名外室也行。可她始终没有盼到那一天。
郑婉儿死在了她二十岁最负盛名的那一年。死后被老鸨一床破席子一卷,丢进了乱葬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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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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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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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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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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