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喘吁吁地跑向演讲礼堂,不断有学生惊恐尖叫着从他身边跑过,他心中陡然生起一阵寒意,窜入每个毛孔,似乎连血液都凝结成冰了。
在慌乱的人群中,他随手抓住了一个人,急切地问道:“请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大礼堂……有人开枪了!”
开枪?
温时新瞳孔微缩,脑子里有一阵失神,随即不顾一切拼命地朝礼堂赶去,礼堂之中再次响起几声巨大枪声。
当温时新不顾一切地挤开人群挤进礼堂时,却看见讲台上的少女已经闭上了眼睛,浑身鲜血,像只折翼的红色蝴蝶一样落到了地上。
温时新瞪大了眼睛,尖锐的针尖扎在心上,疼得麻木了,身体四肢仿佛被寒冰冻僵了般,连往前抬起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来,闻声而至的校长和守卫以及许多医护人员纷纷围着她,西医们用先进的听诊器诊测了一下,摇了摇头。
医生们的摇头仿佛是一个信号,温时新骤然惊觉这个噩梦是真的。
无边无际的绝望仿佛上涨的潮水,从脚踝逐渐淹没到了脖颈,漫过他的嘴唇,口鼻……
不!不是真的!
他在心里拼命地呐喊着,仿佛可以清晰地听见五脏六腑被撕裂的声音,但是偏偏这个真实世界却又无声到诡异,所有人的哀叹声都在他耳边听得一清二楚。
他瞪大的眼眸中逐渐涨满了泪水。
眼看那些人要将她抬出去,他顿时惊惶地冲过去喊道:“不!不!她没有死!你们救救她!她才二十岁!!”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个满脸彷徨绝望的青年。
……
温时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叔叔拖走的,明曦的后事交给了蔡至恭全权处理。
他和叔叔乘坐火车前往南昌的那天,天空乌云密布,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倾盆大雨。
那天的雨大到连伞也打不住,两人打着一柄大黑伞坐着黄包车到了车站,下半身仍旧湿透了。
那天火车站人很少,平时人头攒动的火车站,只有零星几个人而已。
温时新却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今天是轩辕光的下葬之日。
整座城市的人都自发前往去给那个年轻人送葬,他们一路过来,看到了无数流浪者、学生、工人,农民,甚至还有妓女们……
他们纷纷自发穿上了白色和黑色的衣服,默默地站在棺椁经过的道路两旁,有的手捧鲜花,有的举着花圈,有的拉开了白底黑字的横幅……
“眦裂血沸、悲愤难书”
“华夏有千千万个轩辕光”
……
“时新,走了。”詹德佑伸手拍了拍温时新的肩膀,随即低声叹了口气,压了压黑色帽檐,上车。
他原本是想让温时新留在上海接替他的工作的,但是温时新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要同他前往江西。
温时新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看空空如也的车站,随即点点头,跟着叔叔上了车。
到达江西之后,温时新认识了一个叫做李业的少年,他还指导了少年在数学物理领域的一些问题,但他并不知道,这位少年未来会成为华夏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人。
温时新和叔叔共同参与了南昌起义,在大部队后方学习研究。
南昌起义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1945年的时候,温时新领导研制出了首部雷达,同年8月,写出《原子弹理论学术报告》,且在三角级数论,尤其是精研函数论一领域中,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和举世瞩目的成就。
旁边的少年看着一把年纪了,还在埋头研读外国书籍的温时新,不禁感慨道:“温先生,您似乎尤其喜欢研究三角级数论?”
“嗯,等我以后闭了眼,我就能拿这些题去考考她了。”穿着白衬衫,带着一副金丝框眼睛的温时新这样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先生,您说的是谁呀?”少年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好奇地走近了,靠在桌子前面问道。
“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女孩。”
“非常非常聪明?比您还要聪明吗?这不可能!”少年不可置信地惊呼道,怀疑温时新是在骗他。Χiυmъ.cοΜ
温时新笑了一下,淡淡道:“她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掌握了微积分和线性方程组。”
少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即,少年才缓缓问道:“那她人呢?现在在哪?”
温时新笑容僵了一下,眼睛也仿佛定格住了,仿佛只要眨一眨眼眸,就会有东西震碎下来。
……
看着温时新的模样,李业以为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温先生如此膜拜的女孩,究竟是谁了。
正当他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时,却听到一声叹息声。
“她在地下等我。”
……
1947年,国共关系再次破裂,战火再一次点燃。
在叔叔的阐释下,温时新明白了第二条以配合人民为解放战争的战线。
五月,温时新不顾劝阻,带领南京等多地学生街头,举行“挽救教育危机联合大游行”,高呼“反内战”等口号,却遭到反动当局强势镇压。
当晚回去后,温时新就在自己家里遭到了暗杀。
此时距离新华夏的成立,只剩不到两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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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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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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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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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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