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冲德斯坦说道：“我会付给你报酬。”
“不要。”少年摇摇头，他头上的头发长长了些，打着卷堆在脸上。
说实话，德斯坦的相貌并不差，只是营养摄入跟不上少年的发育，有些太瘦了，连脸颊都干瘪进去了。
“您之前给我们的足够多了，我早就想回报您了。”琇書蛧
西里尔垂下眼眸，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夹。
“真的不用钱！”德斯坦有些着急：“院子里有孩子出去替铁匠背煤，加上您每次来给的钱，大家已经不用挨饿了！”
“一个人的所有需求中，填饱肚子是跟呼吸、排泄一样最低级的需求。”西里尔抬起眼皮，从钱夹中抽出一张纸币递给他。
“在填饱了肚子之后，你就该考虑一些别的东西了。”
“别的…东西？”
德斯坦没听说过马斯洛需求层次，他茫然的看着西里尔：“我不明白，先生。”
“会明白的。”西里尔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纸币：“拿着，去买一套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穿的衣服，我需要你在街上跑动，你现在的衣服太破，也会吸引人的注意。”
德斯坦低下头，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哑然无语，这才接过那张5银面值的钞票。
“剩下的钱帮她们带几双鞋子，女孩子成天光着脚在地上跑对身体不好。”
现在的气温已经不比盛夏了，赫蒂还是光着一双脚丫。
不光是她，这条巷子里就没几个孩子穿了鞋，德斯坦的那双狗皮靴子都算是奢侈品了。
“…好的。”
德斯坦跑出去买衣服，这个孩子很机灵，知道哪家店主人愿意同无福者做生意，知道从哪里买东西便宜不会被坑。
小窝里只剩下几个姑娘了，西里尔往外走了两步，没想到那个剪着男孩儿短发的赫蒂放下孩子向他走来。
因为上次的事情，西里尔心里是有些怵她的。
这样一个愿意为了目标豁出去很多的女孩儿，其实往往更能在这种混乱的时代走得远。
“先生。”她抬起头来，声线有些紧张：“您有什么工作可以交给我吗？”
西里尔从她的脸上解读出了难为情，或许开这个口真的让她犹豫了很久。
“你想要些什么？”
“钱。”赫蒂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关说道：“我想要钱…我不是坏孩子，先生…我只是…”
她回头看了眼苏珊娜，对方正被两个孩子绊住了手脚。
“先生，我不想要向您乞讨，但是…但是冬天快到了。”
她艰难的直视着西里尔的眼睛：“院子里的孩子冬天没有衣服的话，会死很多人…我不想利用您的同情心，请…请让我也能帮您做些什么吧…
送信、跑腿、打探消息，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去做…”
西里尔心中一动，他紧紧的盯着赫蒂的眼睛，突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唔…也不是不行。”
“西里尔，”赛特在心中呼唤他的名字：“本喵喜欢这个孩子，非常喜欢！”
有着不坏的本性，有着自己的坚持，还有着足够的胆量。
他爽快的从钱夹中再次抽出5银递给赫蒂：“快，跑着去找德斯坦，你也去买一套衣服！”
“是的！先生！”
赫蒂的深蓝色的眼睛里突然绽放出了惊喜，她接过钞票，冲着苏珊娜挥挥手，然后啪嗒啪嗒的赤着脚跑出去了。
一百多个孩子，如果每一个孩子都能成为他的一只眼睛，那么不光是利法塔，就连周边地区也可以在西里尔的视线中…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从这些孩子中找出可用的人，然后把他们流民的身份解决掉。
无福者…背负着这个名头生活太辛苦了。
“赛特，我可以吸纳这些孩子们成为混乱的信徒吗？”西里尔问道。
“想要靠这种办法解决他们的困境，没可能~”赛特摇摇头：“且不说因为他们的体质问题，本喵无法接受献祭，也无法赏下赐福…
就但说假使他们成为了混乱的信徒，要怎么去告诉别人？
邪神的信徒比无福者还要难以活下去！”
说的也是，想要解决掉这些孩子的困境，光摘掉流民的帽子还不够，还得彻底消除他们身上无福者的痕迹。
“好奇怪诶西里尔，你的心地原来这么好的吗？”赛特踩了踩他的肩膀，用毛茸茸的尾巴缠住他的脖子：“你好像把所有的善良都给了这群和你毫无关系的孩子，然后把尖酸刻薄的那一面都给了本喵！”
“我什么时候对你尖酸刻薄了？要小鱼干有小鱼干，要高级零食有小鱼干的，这还不好吗？”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西里尔伸手搓了搓它的猫头：“你就当我是恶人吧，我想把这些孩子拉进混乱的阵营，跟着我一起去报复那些拒绝了他们信仰的真神！”
“唔…这才有点像是本喵的代行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过了没多久，两个孩子并肩跑了回来。
他们手上捧着新衣服，德斯坦果然理解了西里尔话里的意思，买的衣服制式十分普通，放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出挑。
他们没有买鞋子，因为跑出去的时候才想起来，院子里的孩子很多是没穿过鞋子的，他们不知道大家的尺码。
两个孩子站在西里尔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等他发号施令。
“唔…不算太难，只是一些跑腿任务而已…”
西里尔首先对德斯坦说：“在利法塔的‘爱情之海’旅馆的214房间，住了一个叫做夏佐的治安官。
你的任务就是盯住他，看他住到什么时候，都去见了谁——但不要离得太近。
他是个心肠不坏的人，就算被发现了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到时候他问你是谁派来的，你就直说就好。”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被发现的！”德斯坦认真的说道。
“赫蒂的任务是，想办法去街上打听有没有收购画作的店，甄选出一个价格靠谱的店铺告诉我…”
西里尔皱眉想了想：“还有，打听清楚利法塔以及周边地区的房价是多少，有没有空房子这段时间要出售。”
“您要买房子吗？”赫蒂快速的问道：“对房屋面积有什么需求吗？周边地区我可能去不了，但是我会向周围的流民打听的。”
“面积越大越好，不需要装饰，能住人就行。”
“这些消息打听到了，我们该怎么告诉您呢？”
西里尔的手在口袋里动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明天我会再来一趟，到时候会告诉你们的。”
他在来之前口袋里装了一个小玩意儿，是修行者之间弄出来用来通话的工具。
只要事先注入一点儿灵性，普通人也能使用。
可因为没准备赫蒂的，所以他不准备立刻掏出来。
既然选择了要用两个人，西里尔就不想让赫蒂认为自己是额外多出来的那个。
更何况赫蒂…好像会比他想象中要更优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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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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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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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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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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