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跪在地上用力的磕了几下后,雨水里就混进了血丝,从他额上的伤口淅沥沥的流淌下来。
“诶……”
西里尔还没来得及制止,身后就响起了愤怒的脚步声。
“让你们滚,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杰夫先生冲了出来,轰苍蝇一般的驱赶这些小孩。
“不要纠缠我的客人!”
孩子们害怕的缩了缩头,带着哭腔去扯在前面跪着的男孩:“快走吧,快走吧德斯坦!”
那个叫德斯坦的男孩儿被扯的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坚定的趴在了地上。
“求求您……有人病的快死了……求求您帮帮忙……”
杰夫的动作顿了顿,却还是凶神恶煞的怒吼道:“不要再骗人了!这些年你们已经撒了很多谎了!”
“对不起,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菲洛帕托尔先生,这是一群无福者,他们得不到神明的祝福,也不能向神明献上信仰,于是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杰夫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硬币和纸币,加起来大概有两三枚银币的面值,囫囵的塞到男孩儿手里。
“好了,钱拿到手了,买黄油面包去吧!你们现在可以滚蛋了!
不要让我再在布店门口见到你们!”
“杰夫先生,真的有人生病了……是苏珊娜,她前天出去的时候被狗咬伤了,现在已经病得快死了。”
杰夫再次迟疑了一下,可是另一种情绪推动着他不再去怜悯这些可怜人。
“就让我去看看吧。”
雨伞下,西里尔抬起头来:“被狗咬伤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我不一定能治好。”
“菲洛帕托尔先生!你疯啦?他们可是无福者!”
杰夫想要阻拦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被他们纠缠上,会让神明一同对你产生厌恶的!”
“啊?有这回事吗?”
赛特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那几个小孩子:“确实是无法接受神赐的身体,但是要说让神厌恶也太无稽了吧?”
西兰的风气如此,他们对于无法选择信仰的人极其苛刻,将他们称为“无福者”。
无福者在人类社会中有不少,但是他们一般都不随意展示自己的身份。
正常人会伪装自己,每周按时去教堂。
只有这些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流民孩子,才会被发现真实身份而遭到别人的厌恶。
但就像赛特所说的一样,他们只不过是无法接受神赐而已,在西大陆边缘的亚西岛上,就住着许多被称为无福者的人类。
没有信仰对他们的正常生活不构成影响。
“不碍事的,我只是去看一眼。”
西里尔露出和煦的笑容,他把伞递给那些孩子们,杰夫则跑进屋子里去拿了一把伞递给他。
“既然您执意要去,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他看孩子们的眼神还是带着厌恶:“回去之后最好真诚的向您的信仰祈祷两个小时。”
“……好的,我会的。”
西里尔心中暗笑,如果他真的在赛特的耳边喋喋不休两个小时,恐怕才会招来它的厌恶吧。
“我们、我们不用伞。”
听到西里尔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孩子们都非常开心。
德斯坦一骨碌爬起来,迈开腿就想往住处跑。
“回来!”西里尔喊道:“撑着伞走慢些!”
走快了,他怕跟丢了。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丢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学院里去。
孩子们挤在他的那一把大伞底下,扭扭捏捏的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里哪算得上是家!
西里尔没曾想到,拥有万神殿这般恢宏建筑的神都利法塔,居然还有这么窘迫和破败的地方。
这里是一排又一排狭小的巷子,用拾来的木板和树叶搭建出一个又一个勉强的能够遮蔽风雨的小屋。
这些屋子都很矮,因为住在这里面的绝大部分都是一些孩子。
只有孩子才能在夜晚利法塔队伍巡逻的空档,从围栏的缝隙中钻进来。
这些孩子们蜗居在这里,每天在街道上奔跑着寻找能够果腹的食物残渣,非常艰辛的生活着。
但即使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这场大雨还是淹没了很多孩子们的“住处”。
他们无助地站在街边,看着自己仅剩的家当泡在积水中。
西里尔路过这些巷子,孩子们看他的眼神都是恐惧中带着些许警惕。
他询问那个大孩子德斯坦:“这些都是流民?”
“是的,菲洛……菲……”
“菲洛帕托尔。”
“菲洛帕托尔先生,他们和我们都是流民。”
“你们关系很差吗?”
“正相反,大家的关系如同兄弟一样亲密。”
西里尔看着前面躲在伞里抱着一起走的孩子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为什么不在一起搭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房子呢?”
德斯坦回头露出一个苦笑:“先生,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的。
巷子也不是,木板也不是,就连躺着的土地也不属于我们,属于教会。
如果搭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建筑,是要被收取租金的,不交租金的话,第二天就会被强行拆掉。”
西里尔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些巷子里面蜗居的孩子们,大的估摸十三四岁,小的才三四岁。m.xiumb.com
赛特趴在他的肩头晃悠着尾巴:“西里尔,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
“得了吧,你每次脸上露出这种若有若无的思索时,一定有什么人要遭殃。”
“什么时候的事情!”西里尔摸了摸脸:“我怎么不知道!”
“嘁!只有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挑了挑眉毛,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我在想,这些人不就是现成的信徒吗?
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长大,你只要给他们一个甜头,他们就会不假思索的冲在你的前头。”
“信徒?可他们无法接受神赐啊?”
“除了混乱之外,我们还有别的信仰。”
“你想利用他们?”
“恰恰相反。”西里尔扯了扯头上的兜帽:“我想帮助他们,真心的。”
在西里尔从小接受的教育里,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很光明的未来。
至少。
最少,不能饿肚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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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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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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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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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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