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
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看向了下房,门发出咔的一声闷响,从里面锁死,透明的玻璃窗贴满了一张张以各种字体写就的祈福令。
我马上明白,褚墨和秀秀打算自己扛。
我环视一圈,心莫名的慌了,而且慌的不止是我。
大黄把自己缩进狗窝里,发出一阵呜呜的叫声,灰孙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院里乱窜着,阿桑少有的不淡定,立在栅栏上,对天凄厉的叫着。
“这天是怎么了?”
任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她站在院里抬头望了望天,隔着栅栏看了一眼下房后,咽了咽喉咙,问道:“不会是雷劫吧?”
“哥?”
“堂主?”
亮子和朱二也从屋里走出,脸色难看的看着我。
“亮子,带着婶回屋。”
我没回答,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翻滚的云团,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亮子沉默的点点头,带着任婶回屋,进屋的一瞬间,雨点落了下来。
我来到狗窝前,一脚把大黄露出来的半个屁股推回狗窝,又把晕头转向的灰孙扔进去,转身回屋。
再次出来,雨下的更大了,我倒提着守字剑,抬头望了一眼天,整片天幕被一道道雨线遮蔽,紫色的电蛇不时在天边闪过,轰隆的雷声不断响起,距离越来越近。
阿桑还在栅栏上,她的身体绷得很紧,漆黑的毛发炸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又被弹开,升腾起一片奇异的水雾,将她笼罩在其中。
看到我,阿桑咖啡色的猫眼中闪过一抹疲惫,可依旧保持着旧有的姿势。
“吱!”
就在这时,下房内响起一道凄厉的叫声。
“轰隆!”
一道雷声几乎在同时响起,一条紫色的电蛇从天而降,击打在下房顶部,带起一片焦痕,一团火球紧随而落,打破了房顶,瓦片四溅而出。
“褚墨?”
我愣了一下,旋即厉喝一声,冲向下房,这和我知道的雷劫完全不同。
这段时间,我没少打听有关于仙家渡劫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大体相同,一般会有三道霹雳落下,相隔时间不长,大部分是连续三下,威力就是正常闪电的样子,虽然难扛,但只要准备充分,度过不太困难。
我们准备的很足,特别是阴德,足以让褚墨和秀秀安然度过雷劫。
但是这第一道雷劫就出乎了我的预料,威力起码超出正常雷劫的三倍,甚至还带下来一团火球。
我想到没想,便冲向下房,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下房内一片狼藉,褚墨倒在地上,火红色的皮毛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布满了焦痕,眼神也有些涣散。
秀秀盘在褚墨身边,后半截雪白的蛇身上同样带着一抹焦痕,但情况明显好很多,只是眼神中带着一抹疯狂和绝望。
很显然,刚才的那一击,主要由褚墨承担。
“出去!”
“出去!”
见我冲进来,褚墨和秀秀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一个虚弱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一个是绝望的厉喝。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提着剑护在她俩身前,仰头望向天空。Χiυmъ.cοΜ
透过房顶被砸出的洞,天上的情况看的很清楚,云层又密了一些,隐隐的可以看见一个深黑色的漩涡,第二道天劫正在酝酿中。
“你走!”
一条蛇尾卷过来,缠在我的身上,把我向着另外一侧拖拽,“这次的天劫威力,不是我们能抗衡的,不要陪着我俩送死!”
“谁说我们会死?”我竖起剑身,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喉咙,嘶哑着嗓子说道:“秀秀,褚墨,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好!”
秀秀迟疑了片刻,冰冷的蛇眸中闪过一道异彩,道:“这才是我柳天秀的男人应有的样子!”
褚墨则是悄然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眸,一滴泪,自眼角中滑落。
雨下的更大了,云团一缩,一条电蛇直射而下,雷声响了起来。
我举起剑,想都没想,将穴窍内的气流全部调动起来,灌入了守字剑中。
片刻后,电蛇落在了剑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压与恐惧瞬间袭上了我的心头。
“砰!砰!砰!”
我的心脏急促跳动了三下,耳边响起了一股溪流的声音,血液如汞,急速涌动着,一股股力量以心脏为中心,流向手边。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袭来,我张开嘴,嚎叫起来,紫色的电流以我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落在秀秀和褚墨身上。
也许过去了一瞬,也许过去了许久,当紫色的电蛇消散,我愣愣的看向秀秀和褚墨,问道:“你们没事吧?”
声音一出口,我自己都没想到,就如同破锣一般,带着一股烟火气,随即便是一阵喜悦感,我还活着,褚墨和秀秀也活着。
“小心!”
可惜,我等到的不是褚墨和秀秀保平安的声音,而是秀秀惊慌的叫声,第三道电蛇悄无声息的落下,砸在守字剑上,轰隆的雷声随之响起。
我感觉嗡的一下子,仿佛又千斤重物压在了肩头,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同时喷出了一口带着电光的鲜血。
“不!”
秀秀绝望的哭嚎声在耳边响起,我的身体被一片焦黑覆盖,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的是褚墨和秀秀几近癫狂的眼神。
“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恢复了一点意识,嗓子好似撕裂了一般,干的难受异常,我张嘴想要一口水,发出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声音。
下一刻,几滴清流滴入了我的嘴中,嗓子干裂的感觉好了不少,我想睁开眼,却根本睁不开,模模糊糊中,我听到一个类似于呓语的呢喃声。
就这样在晕倒和醒来中几度轮回,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张茉略显憔悴的脸。
“褚墨和秀秀怎么样?”我张嘴问道,嗓子依旧是撕裂一般的感觉,发出的声音也是沙哑异常。
“她们俩没事!”张茉眼睛一亮,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一路向下,依次试探着我的反应。
我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除了张茉抚摸我额头时,我有感觉到一丝清冷,其他地方,我没有任何感觉,就好似这具尸体不是我的一样。
我尝试着控制身体,却发现除了能眨动几下眼皮,蠕动一下嘴唇,什么也控制不了。
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脚,我的身体,我根本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我怎么了?”
我慌了,想到一个可能,蠕动着嘴唇,嘶哑着嗓子问道。
“你很好!”
阿桑的声音从我的左侧传来,一颗猫头出现了我的正上面,那双咖啡色的猫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看到那一丝戏谑,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你的命很大啊?”阿桑呲牙一笑,故作感慨道。
我选择闭嘴,一是嗓子疼,二是论吵架,十个我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想不想看看自己怎么样了?”阿桑没放过我,那张硕大的猫脸凑过来,半是调侃,半是戏谑的问道。
“想!”我艰难的吐出一个字,这不是废话吗?
“看看吧!”
阿桑阴阴的一笑,向后退了两步,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已经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抱着一块镜子,将镜子垂在我的眼前,也将我的样子照了出来。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我有些不可思议,我身上不着寸缕,敷着一块块黑褐色的鱼皮状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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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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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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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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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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