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在病房前没走,而是打量起我来,眼神很讨厌,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肆无忌惮。
我也打量他,他的眼圈很黑,脸很白,就好似在网吧连续奋战三天三宿,全身透着一股衰味。
见我在打量他,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后带着一丝挑衅道:“哥们,你来晚了,这活我解决了!”
“大门口的探马是你的吧?”
他把话挑的这么明白,我也放开了,想要和他聊聊,出道这么久,我还没和同行正经的聊过天。
“是我的!”
他点头承认,眼中多了一抹重视。
“聊聊呗!”我笑了笑说道。
“行啊,地方你挑!”他有恃无恐,还有点兴奋。
“走吧!”
我给任婶使了个眼色,任婶秒懂,说道:“你们年轻人聊,婶去帮着张罗张罗!”
说完,任婶走入病房,我们仨顺着楼梯向下,目标是对面的一家冷饮店。
“哥们,你干这行多久了?”
进店坐下以后,他大大咧咧的问道,摆出一副我有经验我牛逼的样子。
“没多久,三个多月!”
我尽量放低身份,瞧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可以忽悠,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亮子,我怕他看不过对方嚣张的样子发飙。
赵亮对我挤了挤眼睛,意思我明白,对方就是一傻逼,咱不跟傻逼一般见识,我彻底放心了。
“那你行啊,三个月就能发现我的探马,这样吧,哥们,我看你挺有天分的,以后和我混吧?”他直愣愣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有些懵逼,出马的都是一堂人马一堂事,从来没有什么谁和谁混,这家伙啥意思?
“出马世家听说过吗?”
见我没同意,他也毫不在乎,一张嘴抬出一尊大佛来。
“听过!”我点头,没想到碰到这么一个二愣子,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马王周李赵,出马五大世家,我是王家的嫡系传人王钰宝!”他翘起一根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一脸的骄傲。
“真的吗?”我故作惊讶的问道,其实自己把自己恶心的够呛,我没想到自己能以这种语气说话,刚才的样子就好似一个小女孩看到偶像,双眼放光,手成捧心状!
赵亮在旁边僵着脸嗑瓜子,屁股稍稍挪开了一点,离我远了一些,他也受不了。
“比真金还真!”
自称王钰宝的家伙更加得意了,竟然没听出我话里的讥讽,说他出马也没多久,还不到半年,但是手下堂口随随便便几十号仙家,抓个鬼,拿个怪和玩似的。
我这时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他叫王钰宝,这不就是那个被白白差点吸成人干的家伙吗?他怎么来我们县了?
见我看他,他以为我是羡慕,吹的更欢了,说起了他的牛逼历史。
他说他在他们那牛逼,小学时他学着古惑仔组织了一个大刀队,砍遍周边小学无敌手,到了初中,更是没人敢惹,上到高一时,因为把人砍伤了,被学校开除了!
“当年我一个眼神,我同学都哆嗦,那时候我家老头子让我修炼,我以为他扯淡呢,还他妈有鬼,有仙,糊弄谁呢?”
他越说越兴奋,说被开除后混了两年,天天打架,还纹了身,没见到半年前见鬼了!
我哼哼哈哈的配合他,还偷偷踢了赵亮两脚,这小子这么好忽悠,赶紧附和两句。
“那次把我吓坏了,还真他妈有鬼啊!”
说到激动处,王钰宝灌了一大口啤酒,“回家我就和老头子说了,之后老老实实的按照老头子的要求修炼,半年前我把纹身洗了,正式出马,这可比混社会强多了!”
“哥们,你别看我大大咧咧的,我没吹牛逼,你看我胳膊上,现在还有疤呢,就是当时洗纹身时留下的!”
王钰宝突然撸起袖子,让我摸一下他的胳膊。
我摸了摸,上次确实凹凸不平,看着还有点纹身留下的痕迹。
“你知道我为啥和你说这么多吗?”
摸完,他突然凑过来问道。
“不知道!”
我摇摇头,刚开始我确实把他当山炮,可现在看不是那么回事,他学不上,在社会上混了两年,按照他的说法,混的有滋有味的,不像是傻子,和我第一次见面,确实没必要说这么多!
“现在出马的,老头老太太居多,这天下以后是我们年轻人的,他们跟不上时代了,还总想着当什么坐堂仙,脑子都锈掉了!”
王钰宝撇撇嘴,对于那些上了岁数的出马弟子很是不屑。
“确实!”我配合着点点头。
“哥们,这段时间的变化你也看在眼里了,出事的越来越多,以后还说不上啥样呢?”
王钰宝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可再怎么闹腾,这东北终归是仙家的地盘,五大仙家,胡黄白柳灰,我们王家靠上的是黄家,牌子硬,你跟我混,别的我不敢保证,你们东来县,以后你做主!”
“想想,以后你就是东来县的地下教父,谁敢不听你的,放小鬼搞他,在东来县,你不放话,谁也不敢出手,到时候钱、女人,还不是伸手就来?”
说到最后,王钰宝眼中是赤裸裸的欲望,他在诱惑我。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像是一个二愣子,这要是换做另外一个人,可能已经被他蛊惑了,因为他说的一点没错。
按照他的设计,在东来县我还真有可能一手遮天,正因为这样,我才感觉到震惊。
可以预计,其他几大世家很可能也在做相同的事,他们很可能把东北分成若干个地段,各自去招揽手下,将地盘一点一点吞下。
这个王钰宝看着已经很不靠谱了,还被白白设计差点吸干,即便是这样,他的智商也在线上,那么李珣呢,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李珣呢?xǐυmь.℃òm
“哥们,怎么样,和我混,以后东来县你说的算?”
忽悠完毕,王钰宝点燃一根烟,向后靠了靠,施施然的吸了一口,一点也不着急。
我叹了口气,谁把王钰宝当傻逼,那就真成了傻逼了,就他刚才的演技,就非常逼真。
我现在愈发佩服白白,王钰宝并不差,可以预见,那个马德轩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能把这样两个人玩的团团转,还差点吸成人干,白白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我忽然感觉后脖颈发凉,白白、褚墨、还有秀秀这三个凑到一块,以后有我头疼的!
“我想想!”
我没立即答应,也没反对,推说没想明白。
“那行,这事我不急!”
王钰宝没发火,反而很平静,他把烟熄灭,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来说道:“哥们,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电话,我这几天都在县里,想通了给我打个电话,想不通也没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吗?”
“行!”
我收好名片,看着他离开冷饮厅,坐上一辆出租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哥,这小子装逼卖傻那一套玩的挺溜啊,差点把咱哥俩都骗过去了!”
王钰宝一走,赵亮跟着感慨一句。
“是啊!”
我叹了口气,心里想的却是王钰宝和我说的那一套,倒不是我动心了,打从昨天我收了白白的那一刻起,我俩之间的仇便结下了。
我是有些心惊,因为他说的那一套可行性很大,世界变化的太快,有些东西很可能失去效应,比如法律,比如政府的作用。
“大侄子,赶紧来,出事了!”
电话这时响了,接起来后,里面传来了任婶焦急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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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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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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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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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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