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丛月原本还有心再听一听芝芝的自言自语,不过他余光看到了赶出来的仆人,他想了想,故意发出了一阵动静。

  何芝芝立刻一惊,心虚的想自己找的这个地方竟然一点不安全,幸亏系统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应该没让人听见刚才她惊讶的吐槽吧……

  没事,听到了就当她自言自语好了。

  时间已经不早,她连忙跟系统随便又说了两句,让它有什么紧急情况再联系她,她得回席上了,不然可就真的失礼了。

  她做贼心虚的四处张望,小心的回到席上,谢氏已经到了,看到她现在才回来,不赞同的说教了她一顿,何芝芝又忍着心虚,连忙说了一串好话,谢氏才放过她。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严丛月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这一次他没了之前闲适的心情,反而沉重无比。

  芝芝刚才到底在跟谁说话?

  她要完成什么任务?

  为什么连生孩子也可以只是任务……

  难道跟他在一起也只是任务吗。

  任务做完了,她要去哪里?

  一阵没由来的恐慌抓住了他的心口,他无措的想,自己本以为和芝芝足够坦诚,可没想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像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情爱是假,就连期盼的家庭也是假的。

  严丛月,真失败啊……

  同桌的老熟人见他举杯,挑眉道:“哟,主动喝酒,你媳妇儿晚上不会踹你下床?”琇書蛧

  严丛月不能想,一想他又想哭。

  他又不是坏男人,为什么芝芝要这样对他。

  “闭上你的嘴,喝不喝。”

  “嗨,一看就是今天晚上媳妇儿不让进屋,我跟你不一样,我媳妇儿可心疼我,就陪你这个小可怜喝一杯吧。”这人跟施法一样开头还得说一大串,严丛月忍了又忍才没给他两脚。

  喝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原来这就是胡大人的女儿,哎呀真是有福气的。”失踪人口回归自带的热度,何芝芝被大家伙瞩目又瞩目。

  她不是很习惯那种“幸灾乐祸”的、“怜悯”的、“玩味”的笑容,感觉跟申明河家玩的几个夫人都挺没什么城府,喜怒哀乐连她这个小白甜都能看明白。

  其中“怜悯”是最多的,因为她走失多年,现在又已经成婚,等于退出京城的贵女交际圈了。

  作为官员的女儿,她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虽然听起来很是残酷,何芝芝不介意,可别人并不这样想,只认为这是她的命运,她和谢氏也懒得解释,反正胡家也不指望她联姻,只要自己的日子过得快乐就好。

  至于“玩味”,那就是因为她的夫婿光好看,并非出身世家或者富商,可能还会有人在背后嘲笑她嫁了个小白脸,未来还要靠娘家接济,这她就不知道了。

  略略略,无论到哪里,八卦总是能牵动人心,作为八卦正中心,何芝芝表示她无所谓。

  就是不知道严丛月被挂上“吃软饭、小白脸”的名头,他会不会变态了……

  诶,好愁。

  人言可畏大概就是如此吧。

  何芝芝下意识往他那边瞟一眼,隔着屏风,她看不到他那边的情况,只能想今天回去跟他商量商量娃娃的事情。

  不随便生孩子,就是她对自己以及身体最大的负责,若是两人能够达成带娃和养娃共识,她还挺愿意升级成为一个母亲。

  她是个孤儿,对家庭又怎么可能不期盼。

  她希望孩子是在她和亲人的期待下出生的。

  至少要是她期待的,不要像她一样……

  “何芝芝……?呀,怎么还没改名字呀。”有一妇人捂嘴惊讶道,“都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哟。”

  何芝芝愣了愣,自从到了京城,就只有月月一个人会叫她芝芝,无论是谢氏还是沈氏,家里人都叫她白白,她原本还反应不过来,后来也就听习惯了。

  而且谢氏她们也没有问过她改不改名字,她就一直用的自己的名字。

  原则上来说,何芝芝是不想改名的,这个名字是她和前世唯一的羁绊,也是她是“何芝芝”的唯一证明,若她改名,从此之后她就是另一个人了。

  “孩子喜欢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我都不操心,你操这份心干什么。”谢氏想得很开,白白失而复得,别说叫何芝芝,她就算是叫何灵芝她都能饱含母爱的天天叫她。

  别的人操这心干什么,别让白白多心了。

  沈氏笑着接话:“是这个理,反正是自家孩子,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我觉得白白可爱,我就叫她白白。”

  谢氏温婉一笑。

  那妇人被两人不客气的直白说了一餐,讪讪笑道:“你们瞧我这嘴,就是听到姓氏有些诧异。”

  沈氏觉得平日里还挺和蔼可亲的妇人们今天怎么唧唧歪歪的。

  沈氏平日里在家多,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产业上逛,跟妇人们的交际还真不多,这几个真是算得上要好的,她真是捏着鼻子认了。

  真晦气。

  请得真好,下次不给请了。

  何芝芝笑了笑,说道:“我是爹娘的女儿,这一点不会改变,我姓什名谁又有什么关系。”

  谢氏垂眸一笑。

  她与夫君对白白只有生恩,没有养育之恩,甚至还丢失了她,她又怎能因为世俗的目光强求她干什么。

  她这句话也是表达了她的意思,她不愿意改回原来的名字。

  *

  “哇!月月!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散场之后,何芝芝才发现严丛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桌上,谢氏也被旁边的酒瓶吓了一跳,连忙派人来扶住他。

  赏花宴,人家都是来赏花的,他怎么过来喝酒啊?

  他这个读书人不该不知道这规矩才是?

  严丛月面色冷静的拨开前来扶住自己的仆人,他薄唇微抿,看向何芝芝:“你不扶我吗?”

  何芝芝看了一眼这堆空瓶,判断这家伙应该十有八九是醉了的,不过他表情这么严肃,感觉跟上几次给他喝高度酒后酒醉的感觉又不一样,一时间都不知道这个家伙是真醉还是没醉。

  见他还要她扶,何芝芝本能伸手挽住他的,谢氏眉头一皱,对着严丛月道:“你站不稳撞到白白怎么办。”谢氏的眼神好,严丛月这跟平常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显然是已经醉了!

  醉汉摇摇晃晃的,他摔倒也就罢了,若是伤到了白白,这可如何是好。

  严丛月被谢氏说教,有些不高兴,他锐利的看向平常自己力捧的丈母娘:“她是我妻子,你不要管。”

  ????

  何芝芝:好家伙,已经醉得没有脑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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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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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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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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